选择
□杜耀康（河南省濮阳市清丰县第一高级中学）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落下来，整个武汉灰蒙蒙又静悄悄的。
医生隔着窗户看向屋外，眉头紧皱，突然感到胸闷了一下，仿佛屋外压抑的空气隔着窗户渗了进来。
医生刚刚结束一场惊险的抢救治疗，好不容易找到一丝时间，他掰着指头算了算。“快到日子了吧”，他在心里默念，脸上挂着憧憬与担忧。医生本就是土生土长的武汉人，疫情爆发初期他就义无反顾地选择留在医院。加上这家医院的规模较小，而每天送进来的患者却不断增加，医护人员短缺早已成了大问题，有时不同部门的医护人员都串起了病房。医生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突然感到一束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救护车的的车灯在黑夜里显得那么明亮。
又一辆救护车驶了进来，不，不是一辆，是两辆！医生嚯的一声站了起来。
“医生，危重病人住院，需要紧急治疗，病房在103！”，一名护士跑了进来，他刚刚站起身来就有护士来催促。
“医生，你是邓女士的家属么？请您赶快过去一趟，她快要生了，病房是104！”。还没等医生换上防护服，又一名急躁的护士闯了进来。
医生突然立在那里，像窗户外的枯树一般，瞪大的眼睛泛红着血丝，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我——我妻子要生了？”，他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来。
“是啊，刚刚送到医院里。”护士显得焦躁不安，略带些不耐烦的样子。
一边妻子快要生了，一边是危重的病人，医生的内心有如乱麻一般。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求学经历，当时的他无依无靠，父母没钱供他上大学，正当他走投无路准备放弃学业时，有一家名叫“阳光”的慈善机构援助了他！因此他当时得以完成自己的医学学业。他突然从回忆中醒来，意识到了事态的紧迫性。
“你到底走不走！”护士似乎发了怒，着急地跺着脚。
“不走！”他坚定有力的喊道。“我还有手术”，沙哑的声音夹杂着悲怆。
护士不再说些什么，转身就跑离了房间。
医生快速穿上防护服，然后戴上护目镜和口罩，紧接着对着自己进行消毒。他望了望窗外，似乎能看得到窗外的风在呼哨打卷，不仅是对着玻璃吹打，更是对他的内心。
刚刚跨出房门，他就加紧了脚步，突然看见对面有几名护士推着一辆车进入了104病房。医生的心又抽动了一下，他感觉眼前有些模糊，但紧张的步伐并未因此而放慢。
到达病房门口时，几个护士正在焦急的等待，然后对着医生再是一顿消毒，随后与医生一同走进了病房。
在病房外的廊道里，隔着厚厚的窗户望去，彤云密布，朔风兴起，在屋内惨白的灯光下，屋外的小樟树树的残影飘摇不定，突然，浓云像是被风吹开，抑或是畏惧于身后即将来临的光明，渐渐开了一条缝，东方天际的鱼肚白得以显露，一条狭长的红色长带随着缝隙延伸，带子的上面是是清冷的，却又温暖的淡白色晨曦。
……
几个月后，已然到了夏季，高挂在空中的太阳，是那么的生机勃勃，路旁的两排樟树蓬勃向上，尽情的伸展着枝条与绿叶，贪婪地吮吸着可口的阳光。太阳升起来了，一切重见天日，武汉解除封锁了！
医生早已回到家中，看着电视新闻上主持人激情地报道着中国与海外的疫情现状，再看看婴儿床上熟睡的宝宝，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突然，“叮！”的一声，有客人来了，医生忙起身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陌生人，一个上了年纪，一个年轻女子，医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叫不出名字。
“医生，我带康复出院的患者来看你了！”，年轻女子有活力的说道。
“哦。”医生猛地拍一下脑门，一幕动魄人心的场景映入脑海，那场不眠夜的手术经过自己和同事的努力最终很成功。“快请进！”医生连忙让进屋内。
“不了，我只是来看看恩人。”老人有力的答道，说着便让旁边的女子将礼物递给医生。
“不，我不能收！”
“拿着！”老人一句话不容拒绝。医生接下后，老人和女子转身就离开房门。
“那请问你的姓名是？”，医生想要记住这个特殊的病人，连忙追问道。
“华伟民”。老人爽朗的答道，接着笑了几声。
“像是在哪听过”，医生心里想，“那那个女子呢？”。望着女子搀扶着老人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医生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不就是那个焦躁的小护士么？”，医生恍然大悟，“原来是通过她来找到的我啊！”
打开手机，带着心中另一个疑问，缓缓输下了三个字，页面迅速跳转，一丝惊讶流露在医生脸上。
“‘阳光’机构创始人，选择放弃几项交易，挪出资金建立该慈善机构，助力多名学子完成……”看着简单的介绍，医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宽慰，他匆匆穿上外套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只见那名护士，老人已经和她分开。
“那——那位老人呢？”，医生不知道护士的姓氏，尴尬的问道。
“刚刚登上火车离开武汉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医生失落的转过身去，想要离开，突然又转了过来。
“请问小姐姓氏”，医生想起了刚才的尴尬。
“我当然也姓华啊！”她颇为惊讶的回答。
“正式谢谢你当时的选择”，她紧接着说道，并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当然也姓华？”医生对她的语气感到疑惑，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惊愕。
“怎么了”
“没什么，应该是我感谢你们父女俩的选择。”
“什么？？？”。
医生笑而不语，心中最后一个问题也有了答案。
……
再回到家中，屋子里无比寂静，甚至能听到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医生和妻子对视。
“我，我想……”，妻子的目光使他说不出话来。
“放心去做你应该去做的，我永远支持你的选择。”
“那孩子……”
“家里的事不用担心，交给我就行了。”
眼泪在医生的眼眶中打转，屋顶上昏黄的灯光经过眼泪的折射是那么柔和，那么温暖。
“啪嗒！”
……
几天后，中国远赴海外救援队再次出发，轮船上的五星红旗在阳光的照耀下，微风的轻抚下，迸发出律动与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