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途中

■张迈（黑龙江省依安县实验中学高三）

昏黄的路灯亮起，早已筋疲力尽的北风拼尽最后一丝余力扯起她的衣角。她匆匆的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黑暗和寂静也不能让恐惧挤进她那颗小小的心脏，因为此时她的心已经被琐碎塞满了——

家中的蔬菜和油将要告罄，哦，还有老人治腿疾的药，明天上街要一并买了；小女儿今夜睡觉是不是又要哭闹？还有，还有她心心念念的那群孩子们，我不在他们身边，作业也不知道有没有完成；学校的网络不好，有没有影响到他们听课……

她的脚步顿了顿，似是才知道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多天一样，但只是一瞬，她微微驼下去的腰又直了起来，又匆匆地把自己淹没到远方的黑暗中去了。

终于把最后一栋住户的居民通行证也发完了，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向楼下走去。“咔哒！”单元门被打开，他微微一愣，是一个抱着书的女子。看到彼此，双方都颇为紧张的提了提脸上的口罩。隔着一些距离，他开了口：“我是物业管理员，来发居民通行证的，现在疫情严重，您和家人最好减少出门。”

女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像是自己的出行给他人添了麻烦：“快高考了，孩子们的课不能落下，我得去学校给他们上直播课呀。”

他一边侧身给女子让出通行的路来，一边嘱咐道：“那您回家一定勤洗手、勤通风，保护好您和家人的安全。”

女子回过头，笑着对他说：“我会注意的，辛苦您了！”

这一刻，他所有的疲惫都得到了补偿。那一句“辛苦了”便是他冒着疫情，挨家挨户叮嘱所得的勋章。身后的楼道灯是惨白色的，可他却仿佛感受到了其中的暖意。

出了楼道门，不远处有几个人在喊叫，警车上的灯红蓝交错。

“凭什么不让我回家？你们有什么权利？小心我去派出所投诉你们……”

他想起《鼠疫》中的一句话：人世间的罪恶总是由愚昧无知造成的，如果缺乏理解，好心能造成和恶意同样大的危害。他摇摇头，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