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
■俞昊沅(浙江诸暨中学高中)
新年的第二天,外出采购的却不是年货。
天边流岚依旧舒朗,绸缎般的行云依旧涌动着,但整条街道却颇有些“万径人踪灭”的意味。道口的信号灯平日回家总是明亮温暖,如今却因寂寥而略显黯淡,有些死气沉沉。墙上褶皱剥落的广告在凄风中蹙缩着眉头,似有无限忧伤。
街边的门店悉数关闭,仅剩那家老药店还招待着这荒凉的城市。 店主不老,四十出头,皮肤白净,略显臃肿,笑容可掬,是个精明生意人。如今铺天盖地的病毒信息已扰得人人自危,口罩变得稀缺,有些顾客抱着扫尾的心理而来,有人排队的药店使街道显得稍有生机。
前面排队的顾客都走光了,我怕没货连忙问道: “老板,口罩多少钱一包?” “六十,现在抢手,没多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看老板笑得有些诡谲,脸上的肉挤成一团。这店主也是够黑心,平日街坊都还夸他实诚,没想到关键时候却坐地起价,发这国难财。算了,自认倒霉吧,我打算买两包抓紧时间离开。这时,一个女士戴着口罩进来,她一袭素净的白衣,头发略显蓬松,面带焦急,要了几包口罩和一些药物,便急着结账。 店主边敲着键盘边不在意地问道:“那么急,去哪儿呀?”“去医院,武汉”,女士话说得很轻。店主突然抬头,脸上的表情揉成一团,“去武汉,那不是找死吗!”“我是医生”,她轻声细语神色却分外坚定。药店内突然变得沉默,灯光似乎变得愈加明亮,医生的表情在灯光的笼罩下显得丰富而复杂,难以形容。
买完口罩回家,身边陡然一阵风拂,似往日车流从旁边掠过。特殊的节日,人们闭门不出,但总有人“逆流而上”,“医之为道大矣,医之为任重矣”。苍茫的天空笼罩着大地上的一草一木,罩着这一座座荒凉的城市。这场苦冬总会过去的,或许明天便是春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