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公交车的时候

■许桐（浙江杭州学军中学紫金港校区 高二）  

雨，还在下。疫情爆发的第五天。街角的公车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等公车，百无聊赖。 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戴着两个加厚的口罩，只露出沾满雨气的、潮湿的镜片。他的双眼有些无神，盯着不远处路中央不断打在路面上的雨花，想着往日这条商业街上人来人往的盛景。 诚然，作为市里最繁华的几条街之一，这昔日的“宠儿”无论是在工作日还是双休、白昼还是黑夜，行人总是不会少的。

寒风夹杂着十一月的冷雨涌进这个小小的车站，他哆嗦着把自己的衣领往上拉了拉，嘴里还咒骂了一句。雨下得更大了。他费力捋起袖子，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十五，过去半个小时了，可他连车影都没看见过。

“好嘛，我现在可最不缺时间了。”他嘟囔着，思绪飘回了这迅猛、残忍的疫情。疫情一爆发，他就自觉在家中“禁闭”。每天确诊与死亡人数的飙升、网络上媒体发文的惨状，都让他胆战心惊。要不是要去买咳嗽药，他才不敢出门哩！想到这儿，他重重地跺了跺脚，仿佛在活动许久不曾运动过的腿。

雨下得更大了，世界都笼罩在雨幕之下。

突然，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喘息与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他心中咯噔了一下。 一位背着重重的大包的、估摸着六十岁的老人冲进了车站。她打扮得很朴素、甚至可以说是土气，戴着一个内褶已外翻的口罩。毫无疑问，这只口罩她已经用了很久了。

他打了个颤，想赶紧往车站另一个方向移动，可又不想被那老人察觉，只好两只脚向外扒，学着螃蟹横走似的慢慢地、小心地移动。要是这一幕被他的朋友看到，准会笑掉大牙：往日不可一世的他如今却怕一个老太婆。

他移动到了满意的位置。说满意，其实只不过三四米远罢了，毕竟一个车站又能有多大呢？ 然而，一阵咳嗽声打破了这一切。

这是怎样的咳嗽声啊，在他听来，这无异死神的镰刀、夺命的暗器……咳嗽声持续不绝地向他袭来。“怎么能让咳嗽的老人出门呢，子女也太不孝顺了！”愤愤地，他又向右挪了一段距离，再向右就是倾盆大雨了。但这全然不会让他稍有一丝放松。他将头右偏，尽力地屏住呼吸，恐惧还是如潮水一般向他袭来。他已经在幻想自己如果得了新冠肺炎要去哪家医院救治了。 终于，鸣笛声将他解救了出来。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看了看表，四点二十。

汽车开动了，他长舒了一口气，略带嫌恶地瞟了一眼还在车站中的老人。 就在这时，公交车司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指导老师 陈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