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月逆行云
■杨邦赞(山东省聊城市聊城一中老校区高一)
起初它只是杏林上空一朵普通的流云,甚至显得单调而安静。
“天气预报员”李文亮最早窥见了它所藏匿的乖张和暴戾,他立即奔走着呼号,呼号着奔走,向人间预警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可他乘坐的帆船被愚昧的声浪掀翻了。
像是为了印证人们的无知和残忍,它撕下了乔装的面具,它的身躯迅速膨胀,在九州中投下一片阴翳。
晴爽的冬夜,少了一份年味和久违的月光,多了一朵作乱的灰云。
暴风雨?
是新型冠状病毒。
就像一堵城墙轰然倒塌,从2020年1月23日武汉封城时起,人们的麻木和迟钝被扑面而来的冷风撕裂。飞沫裹挟着病毒在沙尘中肆意穿梭,医用口罩成了流行新标,淘宝天猫店家纷纷卖到断货。开始事不关己的社会冷面,直至身边的亲朋倒下后才忧惶失措。
一朵雨云遮蔽了天日。
人类迎来一场战役。他们呼唤着月光。
月光是平沙旷野绵延着的带血的旌旗,是两军阵前的战鼓,对阵的双方,是人和新型冠状病毒。
于是,他们采取了行动。
走月逆行云。
一束束的月光洒向各处,伴随着干净美好的气息。它们最初洒在武汉,点亮了那黑云的中心。开始是申请表,宣战书,指战令,接着是战士们的集结:六零后,七零后,八零后,九零后,甚至还有零零后,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他们的眼神像冬日里的烛火,不是那么耀眼,却温暖而真诚。四处飘扬的党旗,防护服背面简单的鼓励,与略微放晴的青天融在一起。
他们是月光。他们播撒火种,他们培育希望。
不论是十天交付的火神山医院,还是多地医疗队的紧急出动,或社会各界对疫区的爱心捐款,抑或大年初一在遥墙机场起飞的“勇士号”航班,都有不少年轻人的身影。
沾了尘土的黄色安全帽下,有一双略微浮肿但明亮的眼睛。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用已经湿透的手巾轻轻擦拭着额角的汗珠,他是定兴逆行者——刘博,一名建筑工人,33岁。在正月初五拿到建筑人员证明后,连夜驾车于次日七时许到达火神山。
“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别的不会,安装集装箱板房是我的强项,医院早一天建好,就能早一天救治病人!”,刘博在电话中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只是一抹平凡的月光,却为火神山工地带来一片皎洁。
小心地摘下口罩,她的脸颊一阵刺痛,几道紫红的勒痕触目惊心。就像久经沙场的将军有着被沙砾打磨的赤金色双颊,这两道勒痕并未减少她丝毫的美丽,反而使她的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未有的英气。她是王珲,25岁,温柔美丽的准新娘,主动要求上了一线。
“我们不敢喝水,因为防护服换下来就不能再用了,现在一上午喝不着水竟然不觉得口渴”,她的语调没有一点委屈,反而透露出一股自豪,“我们不敢睡,即使很困也只敢在医院的地板上躺一会儿。我们有防护服,不冷。”
一线护士也是人,哪里会不渴不饿不冷呢?是坚守的诺言不允许她们这样。
其实就是一群年轻人,学着老前辈的样子,跟死神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