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的梦想

■王紫昕（北京市建华实验学校）

一个橘子，在果园中奋力成长，终于结成饱满的果实。橘子如愿被塞进果篮，成为了“年货”。唔，我就是那个橘子。截至我被一位老人买走前，我的橘生都是美满的。但自从到了老人家，我就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橘生的意义。

我被搁置在阳台，无人问津。隔着玻璃，我能看到老人的屋子，简易的家具、老旧的电视还有拉绳式的电灯。老人和他的老伴住在一起，过着简朴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天，同行的车厘子已经绝望了。它熟得快，烂得更快了。我虽然皮糙肉厚，却也被保鲜膜内焦虑的气氛搞得怀疑橘生。

一天夜晚，老人终于来到了阳台。“喂？囡囡啊，侬春节回来伐？哦……医院忙啊。没事没事！吾和姆妈蛮好的，侬覅担心。诶呀，阿拉晓得要戴口罩，侬自家当心身体啊。勿讲了，侬忙吧，吾先挂啦！”老人挂断电话，叹了口气，目光瞥见了角落里的我们。“囡囡勿回来，这水果要浪费了……”。老人失落地提起果篮，回到客厅。

“小囡回来伐？”

“勿回来了，同医疗队到武汉去了。”

“唉……”

“吾给侬洗些水果吃吧。”

保鲜膜被撕开，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却感到从老人身上传来的低落。接下来的几天里，同筐的各位都实现了它们的果生价值。而我比较耐放，一直窝在果篮里无人问津。

“老头子，这药勿去取了！侬又没个口罩，出去吾怎么安心啊！”

“诶呀，侬覅担心。家里没药，侬怎么办呀。”

“那侬也勿能这样出去！”

和他们相处的这些天里，我也知道了一些事，比如非常时期外出一定要戴口罩。但我也知道，老人并没有人们讲的医用外科口罩，甚至没有最普通的纸口罩。此刻，我萌生了橘生最大胆的想法——我想成为口罩。我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转念一想，老人现在最需要的并非可口的橘子，而是口罩呀！我顿时精神抖擞，暗暗期待能成为第一个“橘子口罩”。或许真是心有灵犀，老人拿起了我。“橘子皮削下来，也可以做口罩嘛。”

“这……诶，也只能这样。但侬千万当心啊！”

“没事！”

老人剥下橘子皮，在两侧串上皮筋。又将“口罩”调整好，就出门了。

进了医院，我才发现自己成为口罩的梦想是多么不切实际。这里的病菌远比我想象得要多，而周围的人也都戴着真正的口罩。在老人取药的短短几分钟里，我使出了全身解数，对抗着周围的病菌。尽管有些左支右绌，我还是将病菌挡在了老人的口鼻外。

电视上说用过的口罩要处理掉，我也明白在完成了作为口罩的任务后，我就不可能再成为橘子了。我看着自己鲜亮的橘色外皮上附着的病菌，顿时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悲壮感。

回到楼下，老人终于取下了“口罩”。“诶，谢谢啦。小橘子……”

躺在黑暗的垃圾箱里，我回忆起作为“橘子口罩”的一生。如果我是真正的口罩就好了……不不不，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希望大家能不再需要口罩，一起开开心心地吃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