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光

郭笑贻（辽宁省鞍山市第八中学）

2020年大年初二，雾气茫茫，看不见阳光，新型冠状病毒的白色恐怖笼罩了整座城。本该熙熙攘攘的大道上此刻却冷清得瘆人，连路过的车都屈指可数。贾仁的小药店就坐落于这条街上。

“老板，有口罩卖吗？”一名男子推开了药店的门。

“有，有，要什么样的？”贾仁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地问。

“一般的医用口罩就行，拿一包，多少钱？”

“七块，不贵。”

“哎，老板，问一句，您这货还足吗？”

“瞧您说的，”贾仁把柜台上的口罩递给他，“现在这形势，病毒这么严重，口罩那是紧俏货，早就没剩多少了。”

交完了钱，贾仁目送男子出门，上了一辆门口的白色轿车。回头便冲着里屋喊:“大义，人走了，快把货换回来吧！”听见吆喝，弟弟贾义立马从屋里拿了一箱口罩钻了出来，快手快脚地把箱里的口罩和柜台上的对调。哥哥贾仁坐回椅子上，眼睛仍看着窗外。

他知道，刚才的人是上面检查的，货是真货，价格也没问题，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想着想着，贾仁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哥，你说，咱这样卖真的行吗？”弟弟贾义心中仍有一百万个不放心，生怕被抓。

“哎呀，没事的，没人知道，也没人真病，怕什么。”哥哥贾仁不以为意地说。

“不知道为啥，俺心里就是没光，不敞亮。”弟弟贾义嘟囔着。

“不怕，咱这地方，隐蔽着哪，不透光，没人知道。”哥哥贾仁不耐烦地打断了弟弟的碎碎念，“行了行了，来人了，想赶紧挣钱让妈过上好日子，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弟弟贾义很快不吭声了，但还是悬着一颗心。但很快，这种莫名的担心就被赚钱的喜悦取代了。一包口罩得利近五元，不一会卖出去就能有几十包了，弟弟贾义数着口罩钱，心里敞亮极了。

哥哥贾仁看着钱，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哎，大义，咱哥俩这几天先不回家，加把劲多做点口罩，抓紧时间好多挣点钱！”哥哥贾仁“灵机一动”地说。“行啊，没问题，哥！”弟弟贾义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毫不犹豫地回答。

兄弟俩正沉浸在赚得不义之财的喜悦之中，哥哥贾仁的电话突然响了。

电话是哥哥贾仁的妻子甄欣打来的，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甄欣火急火燎的声音:“贾仁，你妈病了，在医院呢，你赶紧带上钱过来！”贾仁一听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儿，带着一样焦急的贾义急急忙忙赶来医院。

趁着哥哥贾仁去缴费，弟弟贾义问“嫂子，我娘咋会得病呢？”“哎呀，我也不知道。妈每天早上去买菜，都带了口罩，挺注意的，咋会病呢？”甄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弟弟贾义听了，马上就问:“口罩？是咱哥俩店里卖的那个？”“是啊。”一听贾义的语气，甄欣便觉得不对，“那个口罩有问题？”弟弟贾义一听，唬了一跳，因为贾仁之前交代过不让说，只是搪塞着“没有，没有……”

很快，哥哥贾仁回来了，妻子甄欣立马把他拉到一旁，问:“你和我说实话，你哥俩卖的口罩到底是从哪来的？”贾仁一看，便知道瞒不住了，只好从实招来。

甄欣听完了前因后果，气得一言不发，缓了一会，才对贾仁说:“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哥俩借着这病发大财，看起来你俩的口罩便宜又好，事实上全是假的！这不，咱妈就是因为带你们俩的假口罩，得了病，这不是报应吗？”甄欣顿了顿，看着贾仁已经低下的羞愧透红的脸，说了一句:“贾仁，生而为人，请你善良！”说完，她便大步离开了。

天色暗了下来，冷月如钩，病房外的走廊此刻在月光的照射下清冷异常，偶尔传来的咳嗽声更是显得揪心。贾仁贾义两人坐在医院外的椅子上，静默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雾散了，阳光倾泻而下，温暖和煦。贾仁站了起来，好像明白了什么。是啊，雾散了，光，也透过来了，而他那颗黯然的心，似乎也被这光照得透亮起来。

他想，这种见不得光，假仁假义的日子，该结束了。

路还很长，别被一时利益弄得心里灰暗，生而为人，请你善良。适时的，让心透透光，再奔赴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