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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心滢:也曾铿锵唱兴亡(叶圣陶杯佳作)

发布日期:2024-12-31  点击量: 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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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铿锵唱兴亡

廖心滢(广东省广州市第六中学高二)

 

我于秋日寻访乡间,妄图抓住一点过往的影子。

犹记得梦中那山是极高的。晨雾未散尽,山尖尖的寺庙在云中半隐,朦朦胧胧,倒显得真有神仙居住一般。晨钟远远地响着,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后来钟声竟从四面八方压来,每次撞击都震碎我的一点灵魂。

我终究是被震醒了,那高耸的山,那神秘的庙,那悠扬的钟声,一下子变得渺远。刹那间,万丈金光刺破云雾,窗外微风轻拂,世界又变得真实可触。

我们终于要上山了。

父亲驾车沿着乡间小道向上盘曲,这才发现,所谓的“乡里最高山”不过一座圆圆的小山包,没有云雾缭绕,离苍穹更是万里之遥。差不多到山顶,车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开的,于是我们拾级而上,在山顶上俯瞰全乡。

太阳大得很,碧空如洗,景色澄澈而明朗。按理说,这小山包明明是绝佳的观景台,可两旁杂乱的树木与野草,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此地已荒芜。父亲说,逢年过节,人们喜欢来此处祭祖,他和叔叔便得上来扑火。而那些被人们烧来祭祖的枝叶,没过多久就又开始疯长,四横八岔地斜在两旁,把人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近几年这地方都快荒咯……前些年还有人给它们烧这么一烧,现在没人理睬,满山的树那是彻底野蛮生长了!”

拨开残枝败叶,我们向深处走去,却没想到这么个荒凉地竟供了座寺庙。一时间,远去的梦中场景忽而飞近了些,仿佛一伸手便能抓住。沉睡的记忆开始苏醒,我依稀记得往年过年这一片都是极热闹的,虽说没有真正到过山顶,但也常听人们提起。这庙平时偶有人造访,香火也总是有人续着的。可近几年,大概是疫情的冲击罢,庙里逐渐冷清起来。菩萨像前少了来求愿的人,孤零零地坐在庙堂正中,拜垫也都落了厚厚的灰。我寻思着,没有香火,那些僧人该怎么办呢?可想来,我竟连僧人的身影也见不到了。

庙的对面,是一个水泥筑的戏台。印象中,戏台都是华丽丽的,从未像这般光秃。我攀上戏台,绕至后场,所见之物,不过一长条横在墙上、水泥砌作的化妆台罢了。后台之后,竟还有一条走廊,墙边挂着两三根长长的晾衣杆。晾衣杆被风一吹,就晃啊晃的,晃出了一个迷魂阵,教人不由得一头钻进去。于是耳边锣鼓喧天,台上青衣花旦兰花指捻,水袖蹁跹,迷了我等痴人眼,仿若置身于灿烂盛大的世间。

秋风穿堂而过,每一道都路过我的灵魂。

当我快要溺死在幻想那彩色的河流里,水泥墙厚重的低吟将我捞回现实的岸,幻象刹那灰飞烟灭。一位阿婆敲了敲墙,好奇地问道:“是来看戏的噻?”

“荒了这么久的地方竟也有戏班子愿意来?”我讶异,胸腔里的一颗心却按捺不住开始剧烈跳动了——梦境终于要成真了么?

阿婆笑笑,说是乡里一户人家生了孩子,于是特地来还愿,捐了两天的戏。倒也难怪,方才在庙里看到一幅大字,上书“感谢送子观音”此类虔诚感激之语,便是那户人家赠的罢。

怀着雀跃的心情,我从后台走到戏台上。手指轻轻划过墙面,我闭上眼,试图从水泥墙粗糙的颗粒状触感中体会历史的斑驳感,指尖却被硌得生疼。我倏地睁开眼,只见面前水泥墙上被人用粉笔横七竖八地写着好几串电话号码,侧边墙上甚至还画了一个立体几何图案,旁边是一堆演算过程。

心一下坠到谷底。

纵然我抱有再多的幻想,此时也该承认,大梦荒唐一场,过往的灿烂,确是早已随着寺庙里的钟声和干燥的秋风远去了。

都言往事如指间流沙,我道过往如风,触不着,留不住,只是漂浮在虚无的半空。

只不过人啊,总是相信美好的事情永存,所以我至今仍温存着一丝希望与不甘,也终于记起临走前回头瞥见的戏台两边的牌匾:

“戏演人间事成成败败成成好演古今成败事

文评世上人是是非非是是难评朝野是非人

世间是非难评,过往难留,那便做个梦游散仙好了。

我愿就此悬溺在这醉人的秋风里。

(指导老师:金慧敏)

 

  【点评】

很喜欢文章的真实和自然,不娇柔,不造作,将真实的所见所闻所经历所感想真实呈现,语言灵动而自然,并可窥见作者深厚的文学素养,深山、古寺、钟声和晨雾是中国古典文学的韵致所在,而在作者笔下古意之中又带了自己的韵味,阿婆和戏台的元素散发着鲜活的乡土气息,对于细节和事件作者写来笔法干净利落,戏台两边的对联“戏演人间事成成败败成成好演古今成败事,文评世上人是是非非是是难评朝野是非人”发人深思之余,使题意升华。(李林芳 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