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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碧麟:第二届教师文学专著奖获得者 2014-12-05 15:53:09  发布者:素岚  来源:本站

  文学是我永远的恋人

 

  

    【个人简介】

周碧麟, 男,湖北长阳人,土家族。大学文化程度,文学学士学位,1998年获高级讲师职称。教过小学,中学,中专,电大,近二十年从事中小学教师培训和教育教学研究工作。 宜昌市第一、二届高中语文学科带头人,长阳作协副主席,长阳县第七、八届政协委员,《长阳教育》执行主编。 1976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在《民族文学》、《散文百家》、《三峡文学》、《中国教育报》等多家报刊发表过作品,有作品入选《当代散文精品》、《夷水散记》等文集。有散文集《推磨谣》、《走不出你的情怀》两部正式出版,《推磨谣》获本县首届彭秋潭文艺奖,《走不出你的情怀》获第二届全国教师文学表彰教师文学专著奖。2009年加入中国散文学会, 2012年加入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2012年加入湖北省作家协会。《中国长江三峡科教人才库》(中央文献出版社)、《宜昌文艺家词典》(中国档案出版社)收录有“周碧麟”词条。2014年在第二届全国教师文学奖评比中走不出你的情怀荣获专著奖。

   多年来,周碧麟潜心教学研究和教师培训工作,业余时间坚持写作,以散文创作为主,内容多反映校园生活,土家风情。作品语言诙谐,情感细腻,浸润温情,富含哲理,让人体味一种曾经沧海、通达阅世的生活态度,窥见到人生的坚韧顽强、人性美的光芒,切切实实进入到了一个直面人生、直抒胸臆、朴素深邃、浑然天成的艺术境界,为读者所称道。

 

   【创作感言】

 

文学是我永远的恋人。爱文学,很幸福!

 

佳作选登

 

鞋匠老王

 

鞋匠师傅姓王,天门人,听他一说话就知道。我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便一直这么称呼他。

每天,不知什么时候,他便出现在学校门房旁和楼梯下的角落里。矮礅礅的个子,满脸胡茬,穿一双烂皮鞋。坐在小马扎上,摆开修鞋机,等待工作。见到老师,满脸一笑,很谦卑打个招呼。学生见他来,很高兴。不一会,男的女的,白的黑的,单的棉的,布的皮的塑料的,深的浅的,干净的脏兮兮的,各种鞋就小山一样摆在了他的面前。只有这时,鞋们才有缘聚在一起,虽然品貌各异,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都需要修理。学生把鞋往那儿一丢,交代一声,就上课去了。等到放学,他面前的小山又消失了,鞋们又回到各自主人那里。于是鞋匠收拾好工具,骑一破自行车,消失在夜幕之中。

师傅手艺不错,活也就干得利索。鞋刀磨得锋快,一刀下去,齐齐斩斩。经他修过的鞋,总要弄得既牢靠又中看,就如同新的一样,同学们穿起来很惬意。什么地方开了裂,补点胶什么的,也不另外收钱。办公室或是学生宿舍的钥匙都请他配,放得心,从没出过事。

他似乎就是学校中的一员。即便在非典时期,校门连家长也不让进,只有他,特许可以自由出入,为学生服务,因为学生需要他,他就是一名编外的后勤人员。一年四季,寒暑阴晴,他就在一中,二中,职教中心,教师进修学校四所学校转悠,为几千名学生服务,人们觉得他的存在是自然不过的事。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坏事。如今满街都卖水货,就给很多人提供了就业机会。水货鞋多了,修鞋的工作永远也做不完。 

不知道师傅来这里多少年了,认识他是二十年前的事。我刚来这所学校的时候,当时并没有留意他。我们成天关注的是有头脸的人,轰轰烈烈的事,一个过于平凡的人,一项过于平常的职业,引不起别人注意。那还是计划经济年代,吃饭要粮票。有一天吃午饭的时候 ,他的事没做完,要到街上吃饭很麻烦,就想在我们食堂进餐,可又没有餐票,就对我说:“老师,(他并不知道我姓什么)能把饭票跟我卖点吗?”我想这没什么问题,很是爽快地给他卖了一块钱。这本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他却感激不尽,在一次找他修鞋的时候,他坚持不收我的钱,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因为这第一次印象,我们以后交往也就多了起来。下课了没事,或请他修鞋的时候,就同他闲聊。这人原来还很有些文化和思想,他常会指出学生黑板报上的病句错字,说些天文地理常识,甚至还说说国家大事,谈些个人看法。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职业,居然还有这点修养,这就奇了怪了。原来他是每天忙完鞋事,就在学校报栏前,很认真地把每天的报纸读个遍,当然能知道天下大事了。我们常说机关工作作风是“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他的学习效率可是比干部高多了。听他说,他是老三届,当过上十年民办教师。老婆在农村,生了一个女儿,总望有个儿子,于是生第二胎。没想到老婆肚皮不争气,又是一千金。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试一回,结果天总不遂人愿,又一赔钱货。使尽浑身解数,也没弄出个带把的,于是只好息鼓休战。最后被罚五千块钱,民办教师工作也给搅黄了。天门人多地少,没田种,于是现学现卖,做起了修鞋匠。一个老乡介绍到长阳来,就来了。好手好脚,没病没灾,事做不完,饿不死人,这样一来就是二十多年。 

古话说,多子多福。王师傅女儿多,福却享得少。他一来长阳就是一年,妻在农村,泥里水里,得了严重的类风湿病。不能劳动了,只好把她带到长阳来。孩子生得多,教育条件不好,都只读到小学初中,吃不上公家饭,挣不到轻松钱,自然就走进了种地挣钱结婚生子又一个轮回。孩子又生出许多孩子来,自带孩子成了问题,女儿们便把孩子送来请他们照顾。学校修鞋,本来挣钱不多,三口人的生活,老婆要看病吃药,平时吃顿肉都要看日子,日子过得很艰难。

有一天,王师傅刚把摊子摆好,就有人风急火燎地跑来叫他:快回去,孙子整火把人家房子给烧了!王师傅丢下工具就跑。回去一看那片惨景,倒地痛哭,其悲之状,令人揪心。

王师傅从此再没到学校来过。学生很是纳闷,这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这时才感到门房楼梯下本来就是要有这么一个人的。现在孩子们修鞋要等星期天到街上去,时间和质量都不能保证,于是就十分怀念王师傅。

王师傅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来了。但我记得,我遇到过一位王师傅,是个好人。

 

 

阳春儿

 

“鸡栖于埘,羊牛下来”的时候,山风又起了。苦楝树发黄的叶子簌簌抖落,山峁上有人吹起了唢呐。幽怨的唢呐声连同那树,那人,在萧瑟的寒风中拌索着。

——那吹唢呐的便是阳春儿。

阳春儿是乳名,三月出生是无疑了。他大名叫陈公正,人不出众,名也就被埋没了。除在人口普查表和救济粮发放登记表上偶尔见到外,他的大名写在纸上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于是人们便将他的大名忘却。

他有多大年纪,别人无从知道,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听老人说土改时分果实时便已能蹦蹦跳跳搬东西 ,咿咿呀呀吹唢呐,估摸着他来到这世界最少也有五十多个春秋了。

是的,他唢呐吹得好,你见到他总是随身带着一支自己做的泡桐树唢呐。他衣着邋塌,身上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味,使人望见他就想绕道走。他见人总是先笑,说话三句开外,就有些不照靶了,人们说他不是很清白。

由于不清白,他的生活也苦,每每向人诉说他的身世,总也说不清,说到辛酸处,便自顾低头呜咽着。人们却象听惯了“我们阿毛”之后的冷漠 ,甚而至于取笑他。

他也有过妻室儿女。妻在闹饥荒的那几年死了,是饿死的还是病死的,都无从知道。据说他用一床破席子裹了妻子拖到地里去掩埋,半路上尸体掉出来他也不知道。他胡乱地掩上几抔黄土,草草砌完坟茔,回来时看到路上有一具女人的尸体,他很伤心地说:“这女人真遭业(可怜)哦,我的婆娘还有一张席子,这女人怎么连一张席子也没有啊!”其实这是别人踏亵他,再傻也傻不到这层去。

妻死了,他却顽强地活了下来。他有过两个孩子。生第一个,由于妻不会调理,给摆弄死了。第二个生下来,就被姨妈接走了。据说那女孩出落得如花似玉,还上了大学,这便增添了他向人夸耀的话题,成为他一生顶顶闪光的亮点。然而,上大学,那是人家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仍旧是孤独,仍旧是穷。

他经常对人说,想到他遭的业(受的苦),就想死,几次想跳河,把鞋打湿了才赶快退回来,到底怕出拐。这话听起来很有些滑稽,却是道出了他心中的凄苦。

每当凄苦和寂寞袭来,他就吹起那泡桐树的唢呐。他唢呐吹得好,可以跟别人红白喜事做期。他吹起丧调子、茶调子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使人黯然伤怀,每每吹到伤心处,他自己也就双泪长流了;他吹迎客调,就好象有一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新娘子婷婷袅袅地从花轿中走出来;他吹十碗菜,眼前就会幻化出热气蒸腾觥筹交错的情景。他的身世不为人同情,他用唢呐诉说他的欢心,他的凄苦,却赢得了人们心灵深处的共鸣。

他唢呐吹得好,周围人家有事却宁愿到几十里外去请响匠班子,甚至连响匠台子也不让他近一近:煞风景,得罪客。他说他们吹得并不好。然而,他一生怕是永远也不会有这样一展风采的机会。

去年,回家见到他,他说希望有一个铜唢呐罩子,今年回家又听到他这么说。这大概是他最大的愿望和追求,也可能会成为他一生中永远的遗憾事。我曾想送给他一个,圆他一个梦想,可跑了几家店铺,也不见那种物件,也只好作罢。

每至夕阳西下,清江边上那山梁山峁上便会有阵阵唢呐声悠悠响起,如声声哭诉,声声呼唤,直吹得西天那火球血红血红,似不胜悲戚遁入夜幕,那唢呐声才倏然而止。

阳春儿,这茫茫夜,漫漫野,谁会是你的知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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