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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芳:全国“十佳教师作家”获得者 2014-11-20 11:02:18  发布者:素岚  来源:本站

用尘世的烟火滋养文字里的剑气

 

——第二届全国“十佳教师作家”获得者李林芳

 

 

 

个人简介】

李林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青岛市文联签约作家毕业于山东大学文学与传播学院作家研究生班。中学时代开始发表作品曾有诗歌收入《当代中学生诗歌选》。缓慢、安静的诗歌写作者,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诗刊》《诗选刊》《北方文学》《飞天》《绿风》《星星》等刊,入选《中国年度诗歌》《中国诗歌精选》《当代爱情诗鉴赏辞典》等几十种重要诗歌选本,著有个人诗集《素花襁褓》《艾涧诗草》,诗合集《山庄》(二人集)、《七印张》。曾获诗刊社优秀诗集奖,中国红高粱诗歌奖,青岛市十大才女,曾数次入围华文青年诗人奖。2014年在第二届全国教师文学奖评比中荣获“十佳教师作家”荣誉称号。现供职于胶州市实验中学。

 

    创作感言】

    在我的家乡话中,“做菜”和“做饭”有着本质的区别。“做菜”是一个带着敬畏的词,是做给神吃的,是做“供菜”,是虔诚地做,带着恭敬和神性。而做饭是满足自己的日常饮食所需,无论怎样隆重地做,无论多么丰盛的宴席,多么尊贵的客人,那也是准备饭食,满足食欲,也叫“做饭”。我常以此来比喻诗歌和文字,我认为我们日常为生存和生活写下文字是“做饭”,作为日常必需品的文字是“饭食”。而写诗是“做菜”,怀揣敬畏,写下观照自己内心的给神看的文字。古人即有“诗人”、“辞人”之分,扬雄《法言·吾子篇》说:“诗人之赋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用“则”和“淫”来划分诗人与辞人的区别,足见在汉代就对诗和诗人有了足够的敬畏。琐碎庸常的生活像杂乱无章的餐桌,而我越陷越深,更需要专注地提纯诗意,锤炼语言,历练生命,用尘世的烟火滋养文字里的剑气,“做菜”,写诗,我的诗意天堂比日常生活抬高一寸的距离。

 

佳作选登

          

        中年之后

 

中年之后,祖母留在西墙上的老挂钟

调匀喘息,滴答滴答,一个人走着

不疾不徐,有礼有节

一个人倒退着走;开始倒计时

进退有据,不疾不徐

母亲转动她的机轮,缝纫机发动了

蟋蟀“吹吹熄熄”的风铃

激昂有度,不疾不徐

 

在秋天的某个夜晚,我坐下来,在漆黑里

不回头,我拼命忍着

不回头,十年了,我知道我的母亲

一直站在我身后

她从缝纫机前站起来,手持黑夜宽厚的

棉袍子,不疾不徐

从身后环拥过来

像一遍遍回应她关于我出处的交待:

她从草丛里捡回我,抱起

她无助的小婴儿

 

 

    细 瓷

 

饭橱里,被母亲时常锁着的那一格

打开横锁,拧开锈迹斑斑的铜把手

暗屉里,无与伦比的光华

将蒙尘的锅屋瞬间擦亮

 

作为陪嫁品,她们四十多年不曾剥蚀的釉质

梦幻般的光泽。精致,细腻的白瓷面上

喜气洋洋的粗枝大叶

炸响至今的鞭炮和唢呐

都不能惊动小轩窗

不同于浸泡母亲一生的粗糙,柔和的线条

轻描待月西厢的婉约人间

 

就是日常的餐具:细瓷大碗,盘子,碟子,汤勺

她珍藏了三十年,当我无意中

侵入她未经擦拭的领地,她已离开十年了

收敛了内心的潋滟,沉静的

闺女时光,一尾游鱼落在盘底

一朵野菊在勺子里述说

五十三年花开。我氤氲在细瓷的光晕里

她从缝纫机前看过来

像来自天堂的轻轻敲击,肤如凝脂的月光

踮起脚尖,徘徊,轻舞,喃喃低语

母亲!我指尖轻颤,如履薄冰

 

一坯粘泥的骨头里居住着

无与伦比的锋利,一个精灵的心里

含着一块温润的瓷片

我已人到中年,领教了生活易碎的质地

还是不知道,那些细瓷,

我该如何安置

 

 

山顶上的油菜花

 

高一点,再高一点

一簇油菜花气喘吁吁

攀上山顶,呼啦啦展开

半坡浪漫主义的誓言,灿烂,炫目

我再看一眼,她们不厌其烦

把春天再复述一遍

 

在石潭,在天台,在徽州烟火浓重的深山里

她们雀跃着,顺从隐秘的风水,咯咯地笑

说天书的方言,向远方

抖擞开十万只金黄的翎羽

却不飞走,引领着灰瓦白面翘檐马头墙

引领着我,过唐模,经潜口

至深渡,在歙县的小旅馆里

我一夜惊惧,流连于密布的亡灵 

 

她们跟着我,新安江两岸,猿声消逝

油菜花的锦缎垫起苍茫的峰峦

一程又一程,我又看到了那年三月

油菜还不谙世事,瞎子掐指

把我的命运定格“悬崖上一丛野花,

一生都在那里”

 

告别的时候,油菜花簇拥在山顶

挥手,像我年少时走失的魂魄

未来得及相认的亲人

像储存在母亲眼窝里的一钵热泪,“哗啦”一下

从山顶上倾泼下来

 

 

    流云峡

 

我心里同时峙立着两座山

一座叫九仙,一座叫五莲

八仙早已过海去了,九仙老母庇护着

九仙山的道。隔着一道流云峡

佛端坐在五朵莲花山上讲经

幽谷壑深,万象飘移,风云持续变幻

玄机莫测的道行被轻纱掩住

一条窄窄的公路,一条蛇

避重就轻,穿行于撕扯不清的浮云,沟谷,山峦

像一个游移的人,终于

按下了云端。野刺槐和马尾松

收起剑戟,返朴归真的野杜鹃,紫铜铃,黄花菜

都曾在前世位列仙班

 

随时都有一道山峦向我俯身

像一匹野马,打着响鼻,捡起尘世走失的孩子

峰顶和马背都可以行空;一道山峦

侧过他岿然不动的身影,峨眉淡扫

微眯着古代的秀目;另一道山峦

像神来之笔,墨迹未干,已带我远去魏晋……

作为被收留的人,我不怀疑所有的来龙去脉

但我不说出,今生我已泄露太多

我怕更多更亲密的事物与我擦身而过

 

我悄悄走近她们,谈佛,也论道

前尘后世暂且不表。只说今世

艾涧和这些神性事物之间的缘分

一道流云峡,在佛与道之间

足以安抚,那些走失的

未被领养的灵魂

 

 

海的袍袖拂过来

 

海的袍袖拂过来

我的来历,我的背景

甚嚣尘上的投影都掩上了

 

风吹绸缎,风吹底部安详的纯棉,一只阔大的袖筒

拂过来,鼓荡,舒展。这么多年

我沉醉于清冽之气,满足于一只袖筒的

蔚蓝和辽阔,不去深究袖口的纹饰,风吹涛动

鳞爪红羽的印迹。一只宽袍大袖

从秦砖汉瓦的缝隙拂过来,从魏晋的草堂

拂过来;从明代,从抑扬的京剧,急骤的鼓点

拂过来。时空打通了穴道

横扫过来,花朵和蕾丝消逝在掌心里

睡着的美人摆动腰肢,拨动古琴遗下的最后一根弦

一只水袖甩出,一千只水袖

抛出,一万只水袖抖,荡,摆,绕,撩,翻

轻柔的丝线解开了扣袢

一把悬空的佛尘

悄然散开

 

细密的丝,施展法术

空出偌大的海滩。像一个平缓的过渡

空出我和海的距离

 

海呜咽着,挥动

忧伤的袍袖,节节溃退……

 

 

    海岸线

 

这一天,我走上了海岸线

踩着海水的细鳞片脚印,试图

介入它内心的波涛

和挣扎,它温存地拥着岛屿

一颗硌着心口的石子

大陆安插进大海的一只眼睛

 

在半岛和海平面之间,

我从容地看待奔涌

不理会海水和火焰

 

海浪的犬牙竭力咬住礁石

另一片海将自己的轻浅

放逐在沙滩上

无涯的海岸,柔美的孤线,分开阴阳鱼

又使它们难分彼此。一边是山峦一边是海水

山顶上一汪清泉叫做海眼

天空中的云朵打着太极

一掌叫河图,一掌叫洛书

 

巨大的漩涡。我看见了山东半岛,地图上的阴阳,八卦

海平面上扇动着

大陆的半片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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