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县刘官庄镇二中 杨萍萍
总以为文人墨客已将玉兰花写盛写绝,我的笨笔便迟迟不敢写之一二,总以为自己最喜欢百合花,却不知潜藏心底的玉兰花心结一次又一次将我否定。
不必说高中教学楼前那一株默默守侯的白玉兰(仅有10几天花期的它,因着一次严霜的拷问,匆匆结束了生命,一袭浅褐色斑点的花瓣洒落在树的周围,如同一只只褐色蝴蝶带着奄奄的气息,带着对世界的无限眷恋行走在由生到死的旅途中),也不必说现在上班的地方那一株开得满树辉煌的白玉兰,单是最近触目所及的玉兰花开,便让我思索不已。
在我浅陋的意识里,一直以为只有小巧而精致的花盆里孕育的小鸟倚人的花才算得上花,或者插在花瓶里被人随意放置的才叫做花,凡是枝干粗壮,个头比我高,要我仰视的花,是可以认为只是会开花的树,这样的逻辑也许有些不合常理。
白玉兰花开了,它的花瓣像极了袖珍的荷花,有着亭亭的舞女的裙,整个玉兰树粗壮有力,它不需要田田的叶子的陪衬,却彰显着最朴实,最本色的生命。因着自然、本真越发显出遗世而独立的亮节,不食人间烟火之高风。白玉兰素洁得让人怜,让人敬。是啊,本来无一物,何故惹尘埃。走近了,怕是我们的呼吸之俗气都能使之沾染,对于它,我们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最近的一次日照之行,让我知道世界上除了白玉兰之外,还有一种紫玉兰。新营中学校门口的路两边都种上了这种紫玉兰,(设想,一个城市的道路两旁种的全是花,而不是树,文明该是发展到何种程度?世界上的城市,怕是只有新加坡做到了。在此,我要推翻花和生活腐化有必然联系的观点。)
紫玉兰开了,相比白玉兰,紫玉兰便显得更接地气、人气。它的花瓣上粉下紫,外浅内深,花蕊如紫红色的小宝塔,花芯似千手观音那一只只纤细的玉手。每一片花瓣如同一只只紫色的小船,行驶在大自然的河流中,它婉约、神秘,如同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花枝招展着,却又满含着怜人的心事。
玉兰花开了,只是一味地单纯冷艳,出身并不高贵的它,内心孤傲着。同园的还有一种粉色的花,那种叫不上名的花开得密密匝匝的,如同粉色的蜂窝,让人觉得呼吸不顺畅,花下是成群结队的赏花者,花上是嗡嗡闹着的蜜蜂,就是这样俗而艳的色彩,引得游人驻足,闪烁的相机将它的周遭拍遍,让人不敢恭维。又过几天,小雨一过,淋了雨的粉色小花,更显轻佻,让人更觉厌恶。而雨后的玉兰花谢了一地,仅有的几朵也显出憔悴之态,越发显出生命的本真。
无意间,想起张爱玲的《白玫瑰 红玫瑰》: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人总是有贪心,既要有白玫瑰的素洁,又要有红玫瑰的风情。
这是对人而言的,花本身没有这样那样的意思,庸人自加之。
对于花来说,白玉兰素洁得过分,它远离人世,不肯屈就于任何人的怀中,总要持孤兰生幽园的姿态。紫玉兰绰约在风中,它似乎显出主动与人接近的低姿态,若为人生选一个伴,我定要紫玉兰。因为白玉兰安静,紫玉兰冷静。生命的张弛有度远胜于一味的孤傲,做人也该如此,不是吗?
(原载《莒州教苑》20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