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雄,男,祖籍南京,生于湖北沔阳(现湖北仙桃),长于排湖之滨。湖北省仙桃市汉江中学语文教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报刊专栏作家。人民网专栏作家。近年来主要从事历史人文写作及长篇小说写作。2006年至2011年以版税制方式出版了连续出版《麻辣典故》《闲侃中国文人》《公然走私的爱情》《最红颜》《历代才子才女的生活碎影》等著作,2012年出版长篇小说《暗夜莲心》。均在全国新华书店及当当网、卓越网等网上书店销售,在全国引起较大反响,受到读者广泛好评。
曾在《三湘都市报》《华商报》《北京青年报》《深圳晚报》《深圳商报》《海南特区报》等国内外20余家主流媒体开设专栏写作。已发表作品300余万字。另有数百篇作品被《读者》《青年文摘》《意林》《特别关注》《中华文学选刊》等文摘杂志转载,数百篇文章被新浪、网易、搜狐、凤凰网、新华网、人民网等网站转载。
>>写作感言
北京有个搞纯文学的诗人叫白连春,他获奖后,说了一段很实在的话,我很认同,“我是一个小人物,一个名字注定要被遗忘,一个身体死后注定要腐烂的人。活着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爱着,忍受着,写着,为了报答当初父母生下我,为了对得起将来的死亡。”他又说,文学和宗教一样,好的文字是教人善的,有爱在里面。一篇文章里有无爱,有多少爱,有怎样的爱,可以看出一个作家的水平。
有人说,阅读的最大理由就是摆脱平庸,平庸是一种被动又功利的谋生态度。其实,写作的理由也是摆脱平庸,我们不断提醒的内心,远离浮躁,看淡世俗。
这世界变化太快,他在声色犬马里不可一世,你在文字里苦吟低唱认赌服输。
今天干了明天还得干的是职业,把写作当成事业,虽然在世俗人眼中很傻,对当事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成长之路
好多年前,我还是位文学青年。从师范毕业后,我们大多数人都被分配到乡镇的初中或小学教书,而我的同学张丹却分配到市里的报社上班,这可羡慕死了我们这些做着文学梦的青年,记得张丹引着我去见报社的一位编辑,她是这么说的:“我给您又带来一位文学青年了!”我羞涩地拿出一首诗,诚惶诚恐地请编辑指正。具体细节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这首诗发出来的时候,也就十来句,但只有两句是我的,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个字。
这就是我发表的第一篇文学作品。
其实在此之前,我还干过一件傻事,就是和一帮同学屁颠屁颠地去请一个作家老师来搞讲座,硬是说了一箩筐好话,买了他一百本他自费出版的卖不出去的书,他才肯歪着嘴大驾光临,在人山人海的大礼堂 ,他才讲了半个小时,就说:“对不起,文学青年们,我牙疼,失语了。”然后,就拍屁走人了。
我一度讨厌“文学青年”这个称呼,按照我偏激的理解,文学青年就是一个骂人的称呼,“文学青年”和“发廊”这个词一样,早已被人踩黑了。
今天,书店充斥着大量学习资料和工具应用书,读闲书的人少,买闲书的人更少。许多所谓的知识分子已经至少十年不买一本书了(评职称等考试用书、资料书除外)。所以,今天,出一本拿版税的书真难。不过,也并非难于上青天,有人写穿越小说,一年就出好几本,有人刚二十出头,已经以版税形式出书十几本。
如果说以前可能埋没人才,现在的网络时代,不太可能埋没人才。你写的东西帖在网上希望出版,但是无人问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你写的东西,火候差了点,或者说由于某种原因还没有市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的作品太好,当代人无法赏识,只能留给几百年后人们去喝彩,凡高当年的油画,不是有人用来包油条吗?
再谈我写书的经验,一本书要通过市场渠道出版,一定要有卖点,就是要有统一的风格。有专业的东西。
我的这几本书:《麻辣典故》《闲侃中国文人》《暗夜莲心》可以说是在编辑的逼迫下出版的,有压力才有动力。我觉得人与人存在某种缘份,与编辑也是这样,出版第一本书《麻辣典故》要感谢的是新疆的女编辑丁燕燕老师,2005年的时候,丁老师在她所在的报纸上为我开设专栏,有时候一天一篇,我正是在这样的逼迫下,写了近百篇“水煮典故”的稿件,后来,我将这些稿件充实,加工,很顺利地出了第一本拿版税制的书《麻辣典故》。有了为报纸写专栏的经验,第二年,2006年我决定选一个文人的角度,写专栏,这一组专栏,也写得很顺利,所以第二本书《闲侃中国文人》也很快出版了。
写作长篇小说《暗夜莲心》是为了拍一部电视剧,虽然这个梦想暂未实现,好歹小说由花城出版社出版了。
2013年下半年,我打算出三本关于古典文化的书。
在繁忙的教书工作之余,我不停写作,由发表第一篇作品激动不已,到出版了六七本书心若止水,由十多年前成为地方的一个作协会员,到四十岁前通过自己的申报顺利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我感慨很多,虽然从世俗的角度看,好像不值得,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作品选登
苏轼的天真
天真,是一种天生的精神状态。每个人在孩童时代都曾拥有过天真的的品质,然而在生存竞争中,天真日渐被圆滑、世故甚至狡诈挤走了,所以,对于成年人来说,保住天真,比保住金钱、地位、青春更难得。
古往今来,赤子童心、天性浪漫,在生命中永葆一份天真品质的文人不多,苏轼是其中一位。
苏轼的天真具有孩童的顽皮可爱。他初贬黄州时,与朋友出去游玩,有一项重要的娱乐活动,就是“挟弹击江水”。这种游戏,不知是拿弹弓将石子打到江水里,看谁打得远,还是类似于我们儿时玩的“打水漂”,拿一块小瓦片或者石头,贴着水面上一跳一跳地漂过去,激起一串串浪花。
不管是哪一种,作为一个年过45岁、华发早生的中年人,在仕途倍受挫折的境遇下能玩这种充满童趣的游戏,的确天真得可爱。
比这更可爱的是,他居然会用竹箱去装白云。
看得到、摸不着的白云也是可以用箱子去装的吗?今人听起来,感觉像是天方夜谭吧。
早在南朝梁时有个隐士叫陶弘景,当时的齐高帝萧道成想让他出山辅政,他婉言谢绝,萧道成问他山上有什么留恋的,他回答道:“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对于虚无缥缈的白云,陶弘景无法把握,苏轼却可以将他装在箱子里带走。
苏轼这样交待创作《攐云篇》这首诗的缘由:他从城中回来的路上,看到白云从山中涌出,像奔腾的群马,直入他的车中,在他的手肘和腿胯之处到处乱窜,于是他将白云装了满满一竹箱,带回家,再将白云放出来,看它们变化腾挪而云。所以他的诗中有这样的句子:“搏取置笥中,提携反茅舍。开缄乃放之,掣去仍变化。”
这些白云就像飞禽走兽一样,被他赏玩一番,又放回山去了。
云气真的可以抓取运输吗?《绍兴府志》记载这样一件奇事,说有一个叫叫杨珂的人,曾经到余姚四明山游玩,见云气弥漫,在云深之处,以双手捉云,装在酒器中,然后用纸封上口带回家,有人与他一起喝酒,他就炫耀地问:“想看四明山的云吗?”然后在酒器的封口上用针扎一小眼,那白云就如一缕白线从中透出,不一会,云气就扑在人的脸上,充满了整个屋子。
如果说杨珂以酒器装云的真实性值得怀疑,那么苏轼捉云带回家就更不靠谱了,因为他装云用的是“笥”,即竹箱,比杨珂的酒器封闭性更差。那么,苏轼这次捉云放云的行动,就只能说明他的天真浪漫了。
天真总是和无邪相连,所以苏轼不相信世界上有坏人,只有是否值得交往之人。他曾对弟弟苏辙说:“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对于陷害过他的政敌,他不记恨,更不会打击报复。
天真更是一种探索精神,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是永葆天真的源头。
苏轼相信鬼神,《东坡事类》载“坡翁喜客谈,其不能者强之说鬼,或辞无有,则曰,姑妄言之。闻者绝倒。”东坡喜欢和人谈鬼,别人讲不出鬼故事,他还强迫别人讲,即使胡编也没关系,反正他爱听。
看来,苏轼关注生活的热情,不囿于儒家正统思想的局限性,“子不语怪力神”, 孔子从来不谈论有关怪异、强力、鬼神的事。而苏轼不仅对人之“生”感兴趣,而且对人之“死”也感兴趣,与其说他无聊,毋宁说是一种对未知现象的可贵探索,是以可贵的好奇心拒绝生命的衰老。他为什么喜欢谈鬼呢?大概是想像着人死后,并非一了百了,而是能变成鬼,继续演绎人间的喜怒哀乐吧?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得上一种天真。
(节选自《公然走私的爱情》,河北大学出版社2008年出版)
红颜知己梦
我有一个网名叫“不扫门前雪”。几年前,与几位女网友聊天,她们都问我取此名的由来。不无自恋地让她们去猜,也好猜想她们是哪类人。她们都说,你连门前雪都不扫,肯定是个懒人。
标榜自我的小情小趣是可耻的,只是喜欢下雪的日子(当然,前提是不至于酿出雪灾),红泥小火炉,红袖夜添香,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或者是一种介于友情与爱情之间的什么情,还有雪夜读禁书,更是人生至乐。
凡俗之人的真正相互理解,横亘着无垠的距离。美学家朱光潜曾说:“人们都是隔着星宿住的,长电波和短电波都不能替他们传达消息。”
然而,翻阅古书穿越时空,发现竟有一位女诗人,有着与我相同的“小资情调”,她便是唐代绯闻缠身的杀人犯鱼玄机,才情英发的她,写过一首深情的《感怀寄人》,里面有这样的句子:月色苔阶净,歌声竹院深。门前红叶地,不扫待知音。
红叶不扫待知音,于我心有戚戚焉,不由喜欢上了这个比我早出生一千多年的女子,如果时光倒流,我会不会是她艳帜高张的道观前的常客?
《深圳晚报》的梁群女士说:“阅读是有方向的,当阅读兴趣相同的人进行交融时,常常能生发出共同的东西,特别是不同性别的人。”
深以为然。阅读如此,人生亦如此。不同性别的人,对事物的认识常常有着惊人的一致,倒是同性,经常互相误解产生分岐,所以人类渴望发明什么“分岐终端机”。
女人们都喜欢说:“最了解女人的是女人。”
不得不承认,女人最洞悉女人的弱点和优势,但这是“了解”,不是“理解”。
真正能走进女人生命中的坎坎坷坷去理解她们的,往往是男人。
我甚至荒唐地猜想,女人感情不顺,或者白发苍苍即将走完一生的时候,不会认为这一生最理解她的是某个闺蜜或者女友,她在想:还是那个男人最理解我!而且,这个男人还多半不是身边朝夕相处的那位。
于是,我一厢情愿地做起了古典红颜的知己梦,在文字中和她们一起随着命运飞翔沉沦快乐伤悲,感受她们的喜悦与温暖,热烈与淡定,冷酷与忧郁。那些大胆或者精明的情爱攻略,野心与欲望的沉浮纠缠,玲珑圆润的聪慧、优雅与温柔,无与伦比的风韵与情致,都曾让我对过往生出无限感慨,唤起我对生命提问的兴趣,对灵魂歌吟的激情。
佳人已作古,红尘越千年。
我这个知己做的是否合格?是否在梦中呓语?是否辜负了她们的柔情她们的美?她们已不能评说了,所幸读者朋友们眼睛雪亮,敬请评说指教。
这是我写作《最红颜》的初衷。
历史将收割一切,谁又在收割历史?
中国自古以来是男人主宰世界,对史书来说,女人只是一道配菜。这是男人的悲哀,也是历史的无奈,更是一种深深的偏见。
城头变幻大王旗,江山代有才人出,衣香丽影红巾翠袖并非无足轻重的点缀和陪衬。不管是在硝烟弥漫的后宫,还是在纷繁鲜活的民间,红颜如水,有时是绵绵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悄地声息地影响着历史,有时是飞泉激流,一路喷珠溅玉,惊心动魄地冲开一个新世界。
社会要进步,首先要从认识女性开始,孙中山先生倡导自由民主,他对女性的认识堪称卓见:世界少不了女人,如少了女人,这世界将失去50%的真,70%的善,100%的美。前面一句几近废话,后面几句全是真理。
还有人说,尘世间的苦难若有100分,女性所承受的早超过70%了。天地间的爱情倘有100分,女性就占有70%。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花蕊夫人的委屈,让多少男人自渐形秽。而女性对爱情的执着追求,更是她们最值得尊敬的地方,虽然,她们为此付出代价。
对少数多情的男人来说,再美的江山都敌不过红颜一笑。然而,大多数男人都逃不脱名缰利锁的羁拌,女人不同,都说爱情是女人的全部,也正缘于此,女人才担当了生命中更多的伤痛。
宋代女词人朱淑真一生都为爱情而活,在未出嫁前就写过一句在当时非常前卫的诗: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后来她被父母强迫嫁人,写了一首《自责》,诗云:“女子弄文诚可罪,那堪咏月更吟风,磨穿铁砚成何事,绣折金针却有功。”表面上是自责,实际上是对男权社会愤愤不平的谴责,在卫道士与世俗眼中,女人舞文弄墨已是罪不可赦,何况还咏月吟风,追求那不能吃不能喝的爱情呢?所以,朱淑真注定是痛苦的,她主动与丈夫离婚后,投水自杀。
如果出一道选择题,摆出两种生活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哪一种?
一种是有钱有势,差不多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爱情;一种是仅仅衣食无忧,然而无钱无势无名,但是有爱情。
我想,《最红颜》里那些我喜欢和敬重的女子:桃花夫人、卓文君、谢道韫、蔡文姬、乐昌公主、鱼玄机、薛涛、王朝云、边朝华、李清照、董小宛、柳如是、芸娘……一定会选择后者。即使让她们穿越千年的风尘,来到这个爱早被物化、钝化的现代社会,也还是会选择后者。
因为这个时代,我们还能依稀看见真正的爱情。
据说几年前拍摄一部关于苏东坡的电视剧时,有个女演员说,如果有个男人能为自己写出《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这样的词,就嫁给他,就算他又穷又老。能放出这样的话来的女演员真是可爱。
(节选自《最红颜》,花城出版社 2009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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