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邓中肯,男,浙江省平湖市三叉河人。在乡下泥土里榆树般地长大,5岁上小学,13岁开始离家求学,15岁高中毕业后干过所有的农活,18岁上大学,22岁起执教高中语文并开始写作发表作品,29岁时加入嘉兴市作家协会和嘉兴市民间文艺家协会,39岁完成研究生进修,42岁时加入浙江省写作学会和中国红学会。创作以散文为主,兼涉小说、诗歌、散文诗等,迄今已发表200余篇,100多万字。主编《红了樱桃》《青苹果》,参编《收获阳光》《江南岸》,著有《守望黑板前》《以疼痛的姿势注视》《绿了芭蕉》《跟邓老师一起做作文》。
[代表作选]
就让我们安然地站成一座雕像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气,说上一句话也惊天动地。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那间教室放飞的是希望,守巢的总是你。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那块黑板写下的是真理,擦去的是功利。
我就这么地走上了讲台,而且往上一站就是二十个学期了。等我转过身来便发现黑板上的粉笔字已经灿烂地成为我信誓旦旦的诺言。
我想起了十年前步上从教之路时的一幕。1986年7月15日,当我凌晨就起床急匆匆地赶乘两个半小时的轮船从三叉河到平湖教育局,得知被分配在新仓中学任教时,心里是多么的不平静啊。真的,我心里很难过。无人理会我、安慰我、鼓励我。拖着沉重的步履踯蹰在街头,竟像一头斗败的小鹿,默默地舐舔身上的伤口,黯然神伤。要知道,我是高中毕业后苦读三年才考上师大的,又用苦力顶着烈日酷暑做泥砖换钱才供自己修完四年大学的全部必修课和选修科目。当我从校长手里双手接过毕业证书时,堂堂七尺男儿,眼睛竟忍不住地潮湿了。我饱尝了一般大学生所无法想象的苦难。终因种种原因,未能分进报社,未能分进文化局,未能分在城市机关。但是,还是这个年岁不大但更事不少的农家子弟,就像当年赤脚从乡下窄窄的田埂上坚强地走出来一样又坚定地满腔热心地走进这所苦读五年的母校。从此,以自身勤勉好学、刻苦钻研的秉性,去钟爱自己当初毫不犹豫填写师范为第一志愿的教育事业。因为我心里有笔账,国家培养一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要花费多少资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万金之恩?我所有工作最基本的始点,就是两个字:忠诚。忠诚党的教育事业是我全身心投入教育工作的唯一理由。
说句实在的话,今生今世能够从教而且在省重点中学从事教学教育工作,是我毕生的珍重。三十年前父亲想做民办教师的梦想终于没有实现,但是他那两个儿子都做教师的梦想如今已经实现。母亲是我们兄弟俩的第一位教师,她的德育工作做得很出色。我从不抱怨自己的高学历低收入,十分乐意与学生苦口婆心必须耐心的繁琐工作,对天天在校15个小时以上的工作时间乐此不疲。只因为我敬业如同珍视自己的生命一样。我是平湖市第七届人民教育基金会优秀教师的获得者,我懂得这个荣誉的内在涵义。敬业就是一个人民教师起码的职业品质。
几乎所有的人都承认教师所付出的精力与得到的报酬极不相称。既然如此,我索性付出更多期待人才培养的最大值。于是,晚上的黄金时间牺牲了,周末双休日牺牲了,就连节假日也牺牲了。于是,陪小女上儿童乐园的日子一推再推,回乡下看望年老多病的父母的时间失去了,自己想实现当作家这个幼时的理想也无法实现了。但是,这种以自身行动具体地教给学生什么叫做奉献什么叫做牺牲的方式,学生们个个深刻地读懂了。
教师的工作对象是活生生的学生。很难想象一个不具爱心的教师是如何去教学生的。教师应该是学生的天然保护神,心灵护理师和患难与共的大朋友。学生得病了,我就护送医院,挂号配药护理,烧制可口的饭菜;学生退步了,我就细细地与他寻找根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成为他前进路上的推车人;学生有困难了,我就慷慨解囊,缺什么就提供什么,哪怕自己也是囊中羞涩……我明白,爱是师生之间最美丽的语言,什么都能因此化解。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一直牢牢铭记孔子圣人的一句话:“端正成木。”只有教师自身端正了,才能去造就端正之材。为人师表,强调的也正是这个道理。批改书写端正,备课板书端正,仪表仪容端正,一言一行端正,为人作风端正。端正应该是为人之师的具体形象。
记得我们的古人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曾经好好地掂量过这句话的内在分量。教师的天职就是事关重大!我不敢自比为人之师即成父的角色,但是我能够被每一届的所有学生视为兄长,那是多么的幸运!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大款算什么,买得到帮助买不到感情,买得到贺礼却买不到挂念;做官算什么,得到逢迎却得不到由衷的尊敬,得到服从却得不到拥戴。在这里我想把著名特级教师唐承彬老师题赠给我的一句格言送给大家以此共勉:“教师人格美的光辉能烛照学生的人生之路。”威信不是靠金钱或权位,而是靠教师自身崇高的品格去建筑。威信的建立是一个教师开展教育工作得以润滑畅通的巨大魅力所在。同样,师生间人际关系的融洽和睦,是任何一种职业同事关系所无法比拟的。像家人甚至超过家人血缘关系的亲密关系,我切身体验到:这是人世间最高质量的人际关系,是人世间最灿烂最美丽的光环,而且将永不黯淡。我十分珍惜它。
我曾经在教室里当着学生的面将一个同学刚刚吃完雪糕随手扔在地上的棒头毫不犹豫地捡拾起来,郑重其事地放进废纸篓里;我在每一次上课喊“起立”相互问候之后总是深深地一鞠躬;我发觉或经学生指出我课有错误或不当的时候,总是即时纠正并且毫不客气地批评自己。所有的这一切比任何的说教更具有说服力。我相信,学生会因此真正读懂什么是谦诚。
我们有幸经历这个世纪之交,同时我们更有幸肩负培养世纪人才的重任。时代向我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具备了那些教师应该具备的优良师德还不够,还需要文化知识上博学,教学方法上的创新。
让我们锲而不舍地塑造自身的形象吧。内心的忠诚、信徒的敬业、无私的奉献、热血的爱心、真挚的谦诚、神像般的端正、领袖般的威信、亲人样的和睦、学者那样的博识、永远鲜活的教法、就是我新一代教师的内质。就让我们安然地站成一座雕像吧!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秘,让所有的难题成了乐趣。小时候我以为你很有力,你总是喜欢把我们高高举起。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那支粉笔画出的是彩虹,落下的是泪滴。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那个讲台举起的是别人,奉献的是自己……(1996)
又见紫云英
回到故乡,正是大好的明媚春光。相别好些年了,竟又撞见了紫云英。
“紫云英”只是词典里的雅称,俗称却是“花草’;是花也是草,但不因此显贵或轻微。什么花都比不上紫云英开得如火如潮,白色间泛着粉红,粉红里透出深浅不一的紫色。满地无数的小花朵都充满幻想地聚集着,是漫天的紫云,预示着美好的未来。
乡下的春天,是紫云英和孩子们共同闹起来的。当一条条细细的花茎开始零星地绽放出花朵来时,孩子们就脱下鞋袜,赤脚嬉戏在紫云英的天地里了。可我的少儿时期,对此留下的不只是拿紫云英做花毽子、戴花项链、佩花手链的印象,也不只是摘几枝紫云英插在盐水瓶里的记忆,更多的却是对紫云英有着刻骨铭心的怀念和深深的感激。
不是吗?在那动乱的年代,我们几乎每天手执镰刀去割花草,作为猪羊鸡牛的饲料,也同样充当一家几张嘴的主菜。我们清楚地记得用花草掺进稀粥吃的情景:眼巴巴地望着空碗舔了又舔,馋的当然不是那毫无鲜味的花草茎叶,而是米粒。据城里人介绍,多放点菜油炒着吃,花草也是不错的蔬菜。可是他们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在我们乡下,那时一斤菜油得吃半年!
吃了一月一旬,合家还要忙碌地腌制几瓮,又得吃上一年半载。在那青黄不接的季节,亏得田野里遍地长满繁茂葱绿的紫云英!幼小的胞弟体弱多病,穿着“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老布衣裤,他居然活了过来。是绿绿的花草让他挺过了一个又一个严寒的冬天……
今天,年已三十的我,再次走在这充满故事的田埂上。面对紫云英,不禁想起一首歌里的词句:“我们对着太阳说,贫穷总会改变;我们对着大地说,日子总会改变……”不是吗?当年恹恹久病的胞弟如今正在湖州读大学,胞妹也已做了母亲了。年纪还不算大的父母双亲.也已闲居在家,悠然自得。
但是,我们又怎能忘却那紫云英的岁月呢?(1992)
走进灿烂的田野
那年我22岁。
我是朝圣着这片金灿灿的油菜花而走进这片神奇的田野的。这是一个金色的动人传说,翻译出碧绿蓬勃的句子,正如我青青的年龄。
22年前,家父22岁的季节。仅有一块粗糙的黑板,十几条参差不齐的木凳,没有书桌,就在生产队的仓库里,父亲办起了“农民夜校”。他初为人师,也刚好做了父亲。我被抱在坐在头排那个听得最认真年龄也最大为了扫盲的学生(就是母亲)怀里,从小就懂得那块黑黑的木板就是一片充满神奇的田地。
父亲想转为民办教师的梦想终于没有实现,他边做会计边种田。但是那个梦想还是变成了现实:他那年龄只有他一半的头生儿子从师范大学的校门口满面春风地走出来,直奔那行满绿色的田野,成为小镇中学里的一名教师。这个科班出生的年轻教师就是我。
那年我22岁,是高中毕业后经三年苦读才考上师范大学又寒窗四年的大学生,开始教高一,做了班主任。
当年父亲无限深情地对那块黑色的土地辛勤播种期待收获的情景,感染我注视着这片新奇的田地,就像父亲轻轻抚摸着他的绿秧看着庄稼的生长。
在胸前别上红底白字的校徽,摊开课本在备课本上写下第一行字,听得学生唤自己为“邓老师”,都让我怦然心动;走进教室步上讲台,转身写下白白的粉笔字,晚上挑灯细细批阅作业,都让我兴奋不已。不分上下班地钻研,全身心地投入,浑然不知屋外季节的变换。
这一年的春天似乎特别寒冷。我得病了。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垂下来的柳条始终变现不出一点生气,皲裂的桃枝上依然绽放不出一张笑脸。我的心里料峭一片。闷闷不乐地闲在病房里竟然想不出那油菜花会怎么样了,紫云英会怎么样了,更放心不下那四十六双令人欢喜让人焦急的眼睛……
这是求知欲极强而又善解人意的四十六双眼睛。那次我不慎扭伤了脚踝,跷着脚走进教室门口时就发现讲台前已摆好一张高脚椅子;那次我上公开课并不成功,正当垂头丧气、唉声叹息时,发现台板上压着一纸条:“老师,您平时上得很不错,今天太紧张了,只是因为没放开手脚……”;那次统考全班成绩不理想,竟有十几个学生联名写信给我,深表歉意,向我保证下次一定考好不拖班级后腿;那次带学生去参加作文比赛,班上有六位同学获奖,班委团支部在黑板上大书“欢迎邓老师载誉而来”的大幅标语……
这些学生总是令人感动。手中的钢笔不小心掉在地上,总有学生抢在我弯腰前帮捡起来,上课前,总有学生在办公室门口探出头来喊“邓老师,有小黑板要拿哇”;放学了,总有学生替我买好饭菜罩在办公桌上怕我为打篮球而误了钟点吃不上饭……
曾经梦想做个医生,曾经梦想成为作家,曾经梦想当上编辑;如今庆幸做了教师,因为自己难圆之梦可以在学生身上得以实现。因此,于每天新的太阳升起,就可以走进一个希望,让七彩的光环笼罩在头上站成一个希望工程师的形象。于是,调文化局的念头给打消了,进报社的机会擦肩而过了,当作家的时间和精力全花在备课纸上了,只在文学社的社刊上尽心做了一名称职的编辑……
毕竟春天走进了。当医生通知我可以出院了但必须回家休养三周时,我终于按捺不住焦急的情绪,匆匆走进办公室。仍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我的生日,直觉得颇有点某种纪念的意味。但让我激动的不是这个日子的特殊性,而是办公桌上一大叠的贺卡。
数一数,整整四十六张!大大小小,各式各样,有买的也有自制的,有精美的也有平常的,但上面的每一句话语,是让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顿时感得一种牵挂,一种呼唤,一种热切,一种温暖,一种神圣!
有谁的生日被那么多的人惦记,有谁生了病让那么多的人所牵挂,我读懂了张张贺卡中所蕴含的全部含义,还有谁更能读懂那一张张诚挚的脸,一双眷眷的眼睛。
那天晚上,我特地找来一根细红线,在四壁黯然的宿舍里,对角拉上线,把贺卡一张张小心翼翼地挂在上面。躺在铺上,静静地独自欣赏,忽然觉得那些不是纸片,而是一只只展翅欲飞的燕子,正向我传递春天的消息。
没有遵照医嘱,第二天就开始上班。出乎意料,那天的课上得特别轻松,气氛异常热烈,师生双边活动十分活跃。下课时,驻足在三楼阳台上远眺,感到阳光和煦,发现田野绿遍。
那年我22岁。田里的油菜花一片金黄,似乎比往常任何一年更灿烂、更醉人,预示着一个好收成。这年的期中考试,果然名列前茅。
眼下又是油菜花放黄的季节,行满南风的田野一片灿烂。父亲依旧在田里辛勤地耕作,胞弟却在中学实习圆满完成正要返回师专,四个月之后他也将走进绿色希望的田野吧。
我面对那块方方的黑土地,心里默默而坚定地对自己说。(1994)
感激泥土
1964年9月1日,母亲正在田间用力拔花箕,突感肚子疼痛,急急返屋在条板上生下了落在泥地上的我。泥尘粘我一身,泥土也就成为我崇拜的图腾。从此以后,我扎根于泥土才得以滋润并且开始葱绿。
想说幼时怎样在泥田里跌滚摔爬打泥仗,想说怎样啃吃这泥土长出的甜甜可口的芦粟子又叫它的硬皮划破了手指让娘娘(祖母)用“泥先生”粘在伤口上竟治愈了,想说那年考上大学离家时母亲刮了灶边的泥屑用“申报纸”细心地包好叫我揣上去异地这意味着什么……但我更想说的就是泥土对我操弄文字的启示。
我11岁那年,爷爷过早地撒手西归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亲人入土为安。这位对我影响很大的民间艺人的永久沉默,教我深深地感悟到了泥土的朴实与神秘。民间文艺的无穷魅力,竟让我在未读文学专业之前,已经悄悄地开始了研读。从谚语、谜语到传说、歌谣,从《山海经》《列子》到《搜神记》《聊斋》,勾引了我尝试第一个名为“小说”实为搜集记录拼凑式的东西的写作。
我的第一个散文写的就是有关早春二月的秧田。那年读高二,居然获奖了,尽管只是三等奖,但能叫我时隔18年了至今仍然背诵得出。这叫迷恋么?
酷爱泥土也许就是缘于对它的极端困苦,因为脚下的这方泥土真实地记录着我的辛酸与期望。高中毕业那年我只有15岁,个子矮小身体瘦弱,跟姑父学木匠活,只因嘴巴木讷,欠于力气,没有学成,只得跟大人下田向泥块要工分。可怜的四个工分根本养不活自己,于是去复读补习。先读初三再读高中文科,连续三年才中举。这三年耗尽了父亲的全部积蓄,熬出了母亲的痼疾;我因此读懂土地虽遭风折雨打但仍繁衍季节这一顽强的秉性,而至今我脑子里时常闪现“绿色”这个令人充满自信自强的字眼。所以,我的20岁“加冠”仪式就在16岁时举行了。
现在想来,亏得幼时贫困。因为贫困让我基于泥土,拼命地生长。我的根须就是深伸在厚厚的沃泥之中,我学会了以油菜的姿态撑一方绿绿的晴空然后默默地表达出一片金黄的灿烂,让田岸上的行人惊诧于泥土朴实而又亮丽的作品。
泥土馈赠于我的是暗示了自己生存的方式。踏上南下去婺州求学的路,我是以黝黑脸色、满手老茧和一口方言的形象走进那座轩昂的大学校门,就是怀揣着那包似护身符的泥末。四年间共研读了四十八门大学课程,八个寒暑假做一个十足的泥腿子,让自己在高等教材花与泥巴之间学会了思考。
做泥砖让我缴清了学费和伙食费,做更多的泥砖让我买上了不少的书籍。起早摸黑,暴晒于烈日之下,咬着牙把一担担的泥砖挑进烧窑,炼就了沉默而坚硬的模样。于身疲力尽之时,读赵树理孙犁汪曾祺,读陆文夫高晓声张贤亮,再读村庄小麦和乡人……四年,我读得有滋有味,忘记了饥饿。
我以那方厚厚的泥巴制造成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砖头(这也是作品),同时也出色地撰写了那篇此届中文系毕业生中唯一以民间文学为研究对象的毕业论文。
我返回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以教书育人写作的方式表达思想。依然出于对泥土一种虔诚的敬重,于假日劳作于高地水田间,一遍遍地感触泥土的丰富感情。
作为写者,我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先加入县市的民间文艺家协会然后才走进作家协会。这原本就是受恩于泥土的营养而长成的最优秀解释。
这块泥土就是我读不完的巨著,这些青青麦子就是我喜爱的句子,这片灿烂的油菜花就是我美丽的段落……我谙熟于如父亲般的乡亲,就有了《吾父是田岸》;感叹于被泥块压弯腰如蚕豆花的奶奶们,就有了《蚕豆花落又花开》;我动心于如棉花般的母亲们,就有了《蓝花布》。真的,聆听一声蛙鸣,静观一片紫云英,遥望一方黄油菜,我感到脚下的泥土无比幸福,别无企求,就将自己委身于泥土吧!
春天来临的时候开始赤足,总是急吼吼地脱下鞋袜,异常激动地走进这块田地,心头就生发出一种痒痒的感觉,那是多么的舒适而且永远新奇……(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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