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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 会 (胡焕亮) 2013-06-25 16:43:17  发布者:phpcms  来源:本站 作者:胡焕亮

 

 太阳光懒洋洋地斜射在门前走廊的地板上,窗台上一盆吊兰,正无精打采地垂满盆沿,显得毫无生气。此刻,放射科主任陈石也正像那盆吊兰一样,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沮丧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想心思。

他怎么也不明白,天底下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夫人阿霞是然那样有心计,变起脸来竟是那样可怕,自己咋地就那样倒霉呢?而关键的时候,自己又是那样弱智与无能!香烟一支接着一支,嘴皮子都麻木了,可他仍机械地把手伸进烟盒......

当年,他和阿霞相认、结合是经媒人介绍的。尽管阿霞的相貌算不上漂亮,但她小巧玲珑,能说会道,为人甚是精明,恰好和陈石同在一家医院上班,工作、收入都相当稳定,离家又近,在热心人的撮合下,他俩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一家人。婚后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还算和谐,没多久他们就添了一个活泼可爱的胖儿子。

老话说: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与阿霞认识前,陈石是有一个女朋友的,那是他上医专时的同班同学杏儿。杏儿生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镜,两条抵达臀部的大辫子,细挑婀娜的身姿,一走动起来,那对大辫子在她柔性的腰间左右摇摆,谁见了都会心醉。他们相处了近二年,离开学校后还保持了一段时间联系,时常会有约会。可是后来杏儿调动到一个偏远的医疗机构工作,他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杏儿来信,说是尊重父母之命,嫁给一个当地的行政官员了。为此,陈石足足伤心了几年。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学会了抽烟、喝酒。在以后的数年里,与杏儿再没了联系。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兵退伍后又参加了工作的儿子也结婚了。儿子长得又高又大,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脑袋。儿媳妇儿也生得甜美可人。他们在本市的另一端居住和工作。而夫人阿霞则调入了距离自己好几公里外的一所医院工作,两口子只有晚上能见上面。而陈石还是老本行,只不过从一个普通的放射师提升为科室主任,闲暇和应酬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反而觉得内心时常有些空虚,常常会冒出一些难以名状的念头和烦绪。

突然有一天,他的手机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听声音,是个女声,仔细听来,似曾相识。那种委婉,那种温存,甚至有些不安与兴奋,这让他一下子想到一个人:杏儿!

 “杏儿,杏儿,是你吗?一定是你!快说,你在哪儿?”

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了,他的心跳明显加快,呼吸急促起来,进而说话也结巴起来,“快告诉我,你......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对方淡淡一笑:“瞧你急的,是的,我是杏儿,我就在你医院的大门口呢。”

 “哦,你别乱动,我马上就到!”

他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脱下白大褂,关上办公室的门,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医院里长长的走廊,冲出大院,急切地四处张望。大门外人不多,几个出出进进的人,谁也顾不上多看谁一眼,都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街道边的树荫下,站着一个身穿米色风衣,戴着茶色太阳镜的中年妇女,正专注地朝医院大门这儿看。看到陈石出来,面带微笑,朝这边招招手。那动作,那神态,对于陈石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来到近前,他足足端详了好几分钟。尽管岁月的印痕不可避免的出现在那张娟秀的脸上,可那风韵,那眼神,仍是那样楚楚动人,牵人心扉。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高雅、成熟之美。

 “您怎么来了?”他嗫嚅了半天,语无伦次地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不欢迎我?”

 “不是,不是,只是我没想到!”他脸憋得通红,急切地解释道。

 “我是到这边来办事,恰好碰到一个熟人,是您的同事,就跟他要了您的电话号码,就顺便过来看看你。”杏儿不慌不忙地说。

 “随我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去哪儿呢?方便么?”

 “方便,我家就在前面小区里面,家里没人,走吧!”说到这里,他的心中已经在莫名的兴奋起来。

进了小区大门,陈石不停地和熟人打着招呼,几分钟就到了一幢楼下。他们上了四楼,陈石打开一户房门,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状:“请吧,欢迎光临寒舍!”

杏儿里外扫了两眼,有些犹疑,扭头看了一眼陈石:“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是我自己的家!”

杏儿进了门,换了陈石递过来的拖鞋,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陈石进门后,顺势带上房门,想了想,又返回身把防盗门的保险给扭上了。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这样心里踏实一些吧,这样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吧?

“你这些年来过得好么?现在还在那个偏远的地方上班么?”陈石一边准备水果,一边询问着。

 “我早就调到市里了,在局机关上班呢。”杏儿一边环视房间,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

 “哦,那怎么不早联系我啊......

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防盗门的锁孔有插钥匙的声音。那声音来的真切,来的突然,来的那么猝不及防!他们俩都听得清楚分明!杏儿瞪大了美丽而又惊异的双眼,望着呆在那里的陈石。陈石先是慌乱了一下,紧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向杏儿摆了摆手,那意思是让她别动,不要出声。

客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凝固到似乎会爆炸。钥匙孔“咔嚓咔嚓”响了好几声,紧跟着就是“咚咚咚”的拍门声,同时夹杂着尖利的叫门声。他们二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防盗门。此刻,陈石内心矛盾极了。他非常明白是自己的夫人阿霞回来了。他非常惊恐,又非常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反锁门啊?前去开门吧,就怕对自己的夫人说不清楚;不开门吧,以后更加说不清楚。没办法,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吧,于是,就硬着头皮站在那里,双腿就像被牢牢的焊接在地板上。

这样,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外面终于没动静了。陈石趴在猫眼上向外张望,看到门口确实没人了,他立即向杏儿招了一下手,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防盗门,示意杏儿赶快出去,并且向五楼的方向指了指。那杏儿此刻也没了主意,只好任由摆布,换了自己的皮鞋,出了门“噔噔噔”就向五楼快步走去。

陈石长吁了一口气,退回屋里,双手搂紧脑袋,重重坐在沙发里,紧张地思量着对策。

没错,刚才敲门的的确是阿霞。

她今天上午上班后,处理了几个常规病例,就没什么事了,掏出自己刚买不久的新款手机摆弄起来,这里面还有好多功能没学会呢,她要尽快熟悉它,掌握它。

也不知怎么了,近来心情老不好。孩子大了少操心了,可自己的父母、公公婆婆的年纪大了,身体都不好。自己和先生在家都是老大,为处理老人们的事没少操心,加上自己还有个不争气的弟弟,总给家里添麻烦。由于心情欠佳,回到自己家里阿霞也没好脸色,和自己的先生陈石也经常发生口角,总会觉得他这儿、那儿不顺眼。这不,今天从家里出来还是赌着气出门的呢!

突然,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自己的闺中密友,原先的同事刘丽打来的。接听后,互相开了几句玩笑,对方就问她:“还不回家么?你家来客人了。”

 “我每天中午不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管他来谁了,我干嘛要回家啊?”阿霞不屑一顾地说。

 “不回就拉倒,到时候别说姐们没告诉你啊。”刘丽有些不高兴地说。

 “我家来什么客人了啊?再说陈石不是在家么?有他招待就行了。”

 “我也不认识来的人是谁,只看到是个四十多岁,非常漂亮、时髦的女人。可能是你家的什么亲戚吧?”

 “哦?几点钟来的,你看清楚了吗,跟陈石去我家了么?”阿霞突然紧张起来,急切地追问下去。

 “是的,看清楚了,是跟陈石去你们家了。要想知道清楚,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刘丽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迅速在脑子里把双方的亲戚搜索一遍,没有这样一个亲戚!难道......?她越来越不敢往下想了,早就听说过,陈石有一个旧相好,不知为何原因没能成为一家人,莫不是现在旧情复发,重叙旧缘?想到这里,她在心里暗暗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她和当班的主任请了假,出门招手打的,风驰电掣般地赶回了家。十多分钟后,她就气喘吁吁地来到四楼自己家的门口。要知道,她是一个非常会过日子的人,平时这十五块钱的打的费她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花的。

到了门口,侧耳听了听,居然没听到什么动静。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对自己说,不开门还等什么,再等可能就什么事情都发生了。她迅速把钥匙插进锁孔,习惯地顺时针扭动,连扭几下,居然没扭动!她明白了:屋里肯定有人,而且没干好事!于是她扬起巴掌,死命地拍打起来,一边拍一边喊:“开门啊,我回来了!”结果,巴掌都拍疼了,麻木了,那防盗门仍然纹丝未动!

瞬间,阿霞没了主意,也就是一瞬间,她想到了找人。她想,至少得有人为我作证,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嘛。她甚至想到了屋里万一不是陈石和奸妇呢?要是贼人入室抢劫呢?

想到这里,她停止了拍门,转身向楼下跑去,打开电子对讲门,就大声向小区里的保安呼叫:“快来人啊,我家进贼了!”

这一喊不打紧,立即招来了两个保安,同时还来了几个邻居。她返身就向四楼自己家的门口跑去。那几个人也紧随其后,蜂拥而至,紧紧堵住了楼梯的出口。

到了门口,她又拿出钥匙,插入锁孔,没费什么劲就把门打开了。立即冲进门,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都看了个遍,除了陈石搂着脑袋闷坐在沙发里,其他一个人影儿也没见到!

阿霞急速转动着大脑,她清楚,这几分钟内,自己没离开这个楼道,无论是谁也不可能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的,此人肯定没走远!这座楼连上跃层就六层,五楼就算是最上面的邻居了。她出了自己家门,转身向五楼登去,刚拐过弯,果然发现五楼邻居家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衣着时尚的女人。那人正十分不自然地整理着自己的披肩长发,左顾右盼的双眼透露着不安、犹疑。

阿霞冲上前去,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是偷东西还是偷人来了?”说着说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抓住那个女子的胸前衣襟,向四楼使劲牵拉。

此刻的杏儿,是那样委屈,那样无助,那样狼狈。她感到自己有口说不清,甚至觉得无地自容。如果楼梯突然裂了一道口子,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道里的人越聚越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人已经开骂了,越骂越难听,甚至有人想冲过来厮打杏儿。

就在这时候,陈石出来了。站在门口,他理了理头发,清了清嗓子,对着愤怒的人群,高声喊道:“好了,大家别骂了,这是一场误会。这个人是我的同学,她找错了门,你们都回去吧!”

顿时,全场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一会儿,已经有人向下走动了。人们唏嘘不已,逐渐散去,最后终于出现了人缝儿,杏儿羞愧难当地挤过人缝,向楼下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阿霞突然大吼一声:“别走,说清楚你到底是谁?干什么来了?”

陈石上前拉住阿霞的手,就向屋里拽,“别咋呼了好么?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那是我的同学。”他又回头跟还没散去的人说:“谢谢大家,纯属误会,都散了吧!”说完,他把阿霞拽进屋子,关了房门,人们这才陆陆续续散尽。

剩下的事,谁都能想象的出来,陈石的家不啻发生了一场八级地震!阿霞就像发疯了一样,连珠炮似的追问,让陈石感到无言以对;儿子、媳妇儿的介入,令他羞愧难当。大闹了一场后,阿霞果断宣布:离婚!

陈石心里感到十分憋屈,什么也没干成,竟然被老婆抓了个现行,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啊?你说你什么也没干,有人信么?别说夫人,就是别人也难相信啊?现在老婆提出离婚,真的使他很为难。他不想离婚,他没有做出背叛家庭,背叛老婆的事情,他不想失去这个温馨的家。出现了这种事,只是自己一时之间犯了糊涂!

一连两个不眠之夜过后,他终于有了主意:先去老丈人家,以为老人家检查身体为由,接来了年届八旬的老泰山,住在自己家里,悉心伺候;再请来了自己的老院长,在附近的小饭馆里,借着烧酒,全盘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老院长既是他们两口子的老上级,也是他们的好朋友,好兄长。听完了他的叙述,老院长微笑着说:“你小子活该,你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这下好了,黄鼠狼没抓到,还沾了一身骚气!”

没办法,陈石只能点头称是,悔不当初。

骂归骂,老院长还是有恻隐之心的,还是有面子的,而且处理事情还是蛮有办法的。他告诉陈石:“你就安心上班吧,以后注意点儿就行了,别再犯糊涂。我抽空找阿霞谈谈。”

事情过去几个月了,尽管阿霞不再提离婚两个字了,可对陈石的态度,再也找不到从前的那种感觉了。

想到这儿,看看下班的时间到了,一包香烟也抽完了,陈石关了办公室的门,无精打采地回家了。

(作者简介:胡焕亮,男,安徽省凤台县经济开发区中心校教师,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淮南市作协会员,淮南硖石诗词学会常务理事、秘书长,淮南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文学院第三届高研班学员,《诗文杂志》编辑部编委、中国诗词研究中心暨中国诗词研究会会员。有八十余万字诗歌、散文、小说、故事等散见于国内外刊物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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