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许非,1999 年生于甘肃天水,浙江永嘉中学高二学生,学校摇篮文学社社长。在《中学生》《新作文》《同学少年》《作文点评报》《语文世界》等报刊发表作品30 余篇。出版作品集《谁的年少不梦幻》,获浙江省作家协会“少年文学新星”称号等。
获奖理由
从许非的习作看,他善于从自己经历的校园生活中取材,反映成长的酸甜苦辣。他说, 文字可以让人看到过去,也可以看到所期盼的未来。因此,他的文章在描述成长故事的同时, 总能找到理想启迪的未来,让人感到温暖,心中开满了鲜花。
我的考试日记
我讨厌考试!
即使心中曾涌现无数个用来咒骂考试的形容词,也远不及一句“我讨厌考试”简单明了。
开考前一天晚上最过匆忙。晚自习后整理考场,我努力将自己的桌子向中央移动,毕竟位置偏僻,考出的成绩就会“偏僻”。摆完后匆匆忙忙回到寝室,趁着宿管没熄灯,翻箱倒柜找出尘封的红色“战衣”,所谓考试一路红火。我再从阳台上扯下提前洗好的校裤,修过裤管。所谓本校考试,就要身着本校的衣物,接接地气,而修了裤管,由原先的宽松肥大修成贴腿合身,便又占了“人和”。
剩下一切都要从旧。我的笔没用一个月, 绝对不敢上“战场”。哪怕旧鞋再脏再破,穿出去惹人发笑,也要老老实实地穿着……只要在自己最熟悉的事物庇佑下,才能找到考试最好的状态。
我始终贯彻着。
开考前老师总是苦口婆心:“该舍弃就舍弃!考完后一定不能校对!”其实考得好不好, 心里都有数。每当我考得焦头烂额时,便希望广播传出:“考试时间到,请立即停止答题。” 出场后,我又忍不住问几个竞争对手难易,最怕他们一致风轻云淡地摇摇头说:“不难。”
若是考试时答得行云流水,出场后我早早把老师的劝谏丢在脑后,见人便一把拉过,故意装出一副请教的模样,像一根针把他肉里的刺根根剔除后,扬长而去。
考试结束后的晚自习最痛苦。学校把答题纸一一奉还,看着卷面一片雪白,便学穷酸诗人,一遍又一遍吟叹:“如果……那么……” 没过一会儿,学校又大方地递上答案。有的人立即校对,或喜或悲,有的人结成“不校对联盟”,塞着耳机享受难得的清闲。一开始我也是“不校对联盟”的一员,但偏偏我的同桌爱校对,还是个热心肠,把他的成果一一述与我,说得我心里发痒,也忍不住“快活一声,悲哀一声”。
等到排名出炉时,就是我抉择做一个真实的凡人,还是做一个虚伪的圣人的时候。
考得好了,巴不得把成绩印成传单,站在教学楼门口,来一个人发一张;考得差了,便摸摸自己不长的胡须,叹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哉!”心里却一直打鼓,回家后,怎么哄我暴躁的老母亲,都免不了一顿臭骂。转过头再想想考试期间,桌子没摆错,衣服裤子搭配得当,鞋子圆珠笔全是旧的,细节上并没有差错。估计是晚上睡太早,平常寝室里聊一个小时才睡,考试也不能“开绿灯”。
百密一疏。
考试啊,考试,如今记下来,为的是多年后好回忆起,青春就是在一次次考试。
那 些 花 儿
毋庸置疑,我是一个极爱表现的人。
我常常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的瞳仁中,想象着镁光灯聚焦在我的身上,白衬衫像走马灯变幻多彩,底下的荧光棒交相辉映,犹如繁华的霓虹绚烂。可惜我又是一个极易紧张的人,每次踩在崖角时便想要退缩。
所以,我很想回到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 按下重启键,改写那段故事。
高一那年,作为文娱委员的我,二话不说扛下了元旦会演的大旗,并把自己放在节目的轴心。一把吉他,几缕歌声,唱我当时最爱民谣——《那些花儿》。
汇演放在第二次月考的三天前,段长封杀了所有人的排练时间,老班每节晚自习踱出踱进,就怕有几个人不老实偷偷地溜出。致使我们的节目排练一拖再拖,像饥饿的人只能靠几块压缩饼干,缓冲暂时的温饱。最后在舞台上表演时漏洞百出,要么音乐放不出来,要么歌词没有记牢,与原先设想的大相径庭。
轮到我出场时,坐在灯光的阴暗角,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拨起琴弦,然而舞台上没有一丝和弦回荡。我回头看向音响老师,恰巧对上他慌乱的眼神。只见他猛地一低头,双手不自然地拨弄着调音键。后来友人告诉我,那时我的眼睛闪着恶狠狠的绿光,恨不得扑过去, 令人发怵。我乱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站起身,走到镁光灯聚焦的地方。听不到琴声,听不到歌声,底下的观众看着台上一位男生装模作样地假弹一样,没有话筒,歌声都是从嗓子眼儿中吼出, 呕哑嘲哳……
表演完,我随手将吉他一扔,坐在前排地上,望着舞台中央发呆。我不想离开这里,我的内心还残余着幻想,但我更渴望,那些嘲笑我的人,能看到我此刻哀怨的眼神。
果然,等不到第二天凌晨,高一整个学段都在流传——昨天有个男生唱歌难听,还会假弹,特别会装。
如果有一台时光机,能把我送回那段日子, 我一定安静地唱完《那些花儿》,让所有人目睹一个真正的我。可现在我已经没什么感觉, 就像歌词里——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如今我已升入高二,又一个元旦陡然降临, 我仍然选择报名参加,并找了一位爱弹吉他的友人上台伴奏。临近表演,我站在台下,凝视着舞台中央,灯光照耀的一圈光环,此时我又想起了曾经,留下太多遗憾和委屈的时刻。我无心去观望台上的表演,因为此刻我的心只为自己跳动。紧张地时而朝大门外走出,时而又从大门外走进,时而照着镜子唱两句,时而又跑出去大吼一声……吉他手对我说:“非哥,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元旦会演,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即使失败也是很完美的。”
事实是这次很成功,斩获二等奖的好成绩。在烟熏缭绕下,仿佛看到那个双眼放空的自己,我径直走在舞台中央,不再做一些复杂的铺垫,朴素的白底花点衬衫把一切都回归到平淡和简单,人琴合一,感心动耳。我微眯着双眼享受着柔和的灯光,还有那似幻似真的迷烟。随着舞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和呐喊声,拿着刚上台时,老班给我的棒棒糖,我心满意足地笑了。
真希望这个笑容永远定格在脸上,可惜那一刻,我已告别。但我的心中开满了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