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兮有美人,望而不得兮思难眠。《诗经》历经千年流淌出来的美,似醴泉般甘冽。古典诗词的每一个韵律,每一平仄都似美人轻吟浅唱,折腰曼舞,沿发黄的岁月逆流而上,将灵魂淹没于静寂的深潭。
唐诗宋词犹如安静的见证者,无声地用电影中长镜头的方法讲述。随着抑扬顿挫的起承转合浮现而来的,有“马后桃花马前雪”的矛盾,离家那日纷纷落花似要掩盖了执手的那个人。不知怎么就模糊了视线;也有“庭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的凄美。远山相阻,万里无信,远方的人儿是否也日日相思日日憔悴?亦有那“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的迷醉,微粉双颊,轻捧玉扇,佳人如斯,何不一醉与君同?
这些细细碎碎的小情感,总会把人拖进一个又一个梦,让人不止一次地留连古道扬尘,长亭相送;或是月下莲动,红袖添香;亦或琵琶弦上,相思如雨;亦或花山暮钟,听禅悟道……每每诵读起那些诗句,如遇一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老友,轻啜一口淡雅清茶,叙一叙前尘往事,若梦浮生。
感中悲
或曰:“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悲凉的基调总是以其深重的色彩涂抹上人的感情,“今朝有酒今朝醉”为小悲,“朱门酒肉臭”为大苦。高树、初月、惨白,远远渔歌隐约传来热闹欢唱,无际的黑暗却将此处包围。哪里孤灯点点,何处西风不凉?客衣日薄,雁群南去,衮衮诺大繁华地,怎容不下一人?罢了罢了,镜湖原自属闲人,独去做江边渔父,自是空忆少时游。冰凉的寂寞愁苦渐缠于心,仿佛沉于无光海底,无助如潮水般涌来,吞噬一切。
痛中悟
佛曰大悲大喜,大彻大悟。人之渺然,于亘古宇宙之中,似蜉蝣,漂漂浮浮跌跌撞撞奈何沉浮不由己。如蝂蝜,拼拼斗斗争名夺利无奈自困于囹圄,蛩吟罢一觉才宁贴,鸡鸣时万事无休歇。世人困于七情六欲之苦,不料已有人拈花成佛。红叶和酒煮,紫蟹带霜蒸,醉倒了东篱,也醉倒了我。饮下一杯烈酒,从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短褐穿结的淡然拥有比财宝更大的价值,徒然半世累,可知碑文完美有谁看?
友中释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人生如寄最最敌不过一句聚少离多,阳关路长,浊酒相送,从此故人远,相望不相闻;关山辽阔,崇山瘴厉,岭头此时分,何日重逢君?然悲别如何,山长水阔如何,仍记当年纵酒放歌,指点江山,锦貂玉骢日千里,游遍山河阔,时览奇山异水,俱怀逸兴,壮思飞扬,绝句妙章便由此而出。或从两三好友,相互唱和。亦不负于美景,如今想来仍不自觉弯了嘴角,海内若有知己存,天涯亦不觉远,流年相思也不觉悲。
苦中明
秋晴日高,鹤冲云霄诗意晚;春寒微冷,杖倚老翁芒鞋轻,寥落之中豪气长,料峭之后风雨晴。或许世事多舛,或许人生无常,但总有青丝散挽,扁舟随水的闲悠。唯馀卧看千山急雨来的雍容大度。由深渊中浮出的明珠会给人一种懒懒的温暖感,“莫嫌荦确坡头路,自爱铿然曳杖声”又是怎样一种不可言说的豁达。
或许诗词们飞越千年来遇见我,或是我跨过千年去寻觅它们。每段韵脚中的平平仄仄都蕴含离合悲喜。都让我由悲凉至淡漠,由淡漠至释然。由释然至上进。它是历经时间沉淀的翡翠,滋养了中华千年的沃土,滋养了每一个华夏子孙的精神。
作者:胡雪嫣(河南省长葛市第一高级中学)
指导老师:杨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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