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何为说话的艺术。
怎样在公共场合表达对某一不文明现象的不满,怎样在面对碰瓷时证明某一好心人不是肇事者又不被认为是其同伙,怎样在遭到不合理不公正对待后举报这种行为。
没有人曾教过或试图教给我这种艺术,所以惟有沉默能掩饰这一切哑口无言的迷茫。
我属于沉默的大多数。你也一样。
在电影院排队买票,在医院排队挂号,“禁止插队”的标语形同虚设,一个窗口,面对的不是一列有序的队伍,而是一群人堆积在一起,比谁灵活挤得进去,比谁手快抢占先机。没有人插队,因为没有队伍。我知道无数次有和我一样的人想要开口劝阻,想要站出来指着标语告诉他们排队,但我更知道最终的结局是我们紧闭双唇,沉默地加入这混乱的人群中。
国庆出游,到处都是被汽车塞满的道路,被尾气弥漫的尘埃,被游人践踏的草坪,被垃圾覆盖的景区,被人们刻满“到此一游”的建筑。我知道无数次有无数人和我一样亲眼看着别人随手扔下垃圾,看着别人在名著古物上刻字,看着别人在禁烟区吸烟,看着别人在自然风景区摘花踩草……但我更知道最终的结局是我们紧闭双唇,扭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地走过他们。
在商场里购物,在外地买纪念品,人生地不熟。或许一个恍惚自己钱包里的钱就少了大半而自己也并没有买到什么真正有价值之物。我知道无数次总有和我一样的人被导购忽悠,被商品精美包装欺骗,被告知不在保修期内,但我更知道最终的结局是我们紧闭双唇,打掉牙往肚子里吞,沉默而隐忍地看着想要拨,却没有勇气拨的消费者维权电话。
总有那么多的沉默,有那么多的理由“迫使”我们沉默。我不知道原来沉默的声音也可以如此巨大,大到可以淹没一切试图反抗试图改变现状的声音。
我们集体“失声”,终有一日想要发声却发现自己早已开不了口,发现滚滚尘世早已把我们掩盖。
而我属于沉默的大多数,在沉默中爆发的大多数。
(本文为第十四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复评二等奖,作者为浙江省宁波市鄞州中学高三,指导老师颜军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