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17年前后诞生至今,中国新诗已经走过了近百年的历程。新诗百年,关于新诗的责难始终不绝于耳,有人甚至认为“新诗的实验是一次失败”。对此,我不敢苟同,我觉得人们对新诗之所以产生误解,还是缘于对新诗的了解不全面、不深入,不知道如何领略它的艺术之美和内在底蕴。在我看来,作为新文学中最有个性和特色的文学品种之一,新诗的美值得珍视。
新诗之美在于,它体现自由性之张扬。白话新诗有一个别称,就是“自由诗”,自由自在、不拘一格地表达诗人对宇宙人生的观察、思考与理解,是这种文体的书写优势。胡适在倡导白话诗写作时,极力鼓吹“有什么话,说什么话;话怎么说,诗怎么写”,明确提出“作诗如作文”。这些艺术主张的提出,是希望人们能够在一个开放、宽松的语言环境中,重建中国诗歌的创作图貌和美学秩序。当然,“自由”不仅是外在形式上的自由,更重要的是要有“内在的、精神性的自由”。自由是中国新诗的外在形式和内在品质,自由是现代文化和现代人的精神特征,正是在“自由”的基点上,中国新诗和现代文化、现代人生达到了强烈的共振。只有乘着“自由”的翅膀,新诗才能在新文学的领空中尽情翱翔,显现出无限的活力和美好的前景。
新诗之美在于其自然性之放飞。百年新诗史上,具有艺术品位的中国新诗,通常都是现代人情感和思想的自由书写与自然呈现,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也不会有令人生厌的无病呻吟和装腔作势。新诗是自由的,也是自然的,它不是没有形式,而是有着与古典诗词不一样的艺术形式,自由就是它的形式;它不是没有节奏,自然就是它的节奏,它与现代人的呼吸节奏相呼应,与现代人的情绪起伏相合拍。阅读新诗,人们常会产生如遇朋友述说家常的感受,这是因为它的自然品质使然。面对好的新诗,我们一般不会感觉字句上的艰涩和意象上的别扭,而是有着如沐春风的舒爽和快慰,也是得益于它的自然的审美风范与精神状态。
新诗是生活化的舒展。我们知道,新诗是“言文一致”的,日常话语和书面话语在这种文体里找到了最大的交集。新诗常常就是对生活话语的艺术转化而生成的文学作品。因此,新诗是比较贴近我们的日常生活经验的,新诗中的言说与我们生活中的言说也没有多大的距离。这样一来,只要读者有一定的生活经验,对新诗的理解和把握就不是一件难事,在新诗中找到心灵的知音和情感的共鸣也相对容易和方便。
新诗具有最为宽广的想象视野和表达空间。惟新诗之自由、自然和生活化,因此,它获得了与现代世界同样巨大的宽度与广度,“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用毛泽东的这两句诗来形容新诗的表达潜能是非常贴切的。我把新诗的这种宽广想象与表达比喻为神奇的“穿越术”,即新诗创作可以在时间与空间上做最大程度的穿越和嫁接,因此有希望构建起一个丰富多彩的美的诗歌世界。这难道不值得我们珍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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