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未还

□ 鲍俊霖（山东日照一中东校高三）

候鸟永远不会变成守候。北国的千里冰封不是它的归宿，南国的红杏枝头无法平息它内心的暖流。

晴空碧水，朝日晚霞，你飞过淮水的江畔，飞过南岭的山巅，穿过丘陵的间隙，播撒着蓝天的无言。

你在南国睁开双眸，泪水里映照着北方的袅袅炊烟。

北方才是你们的故土。树杈上有你们衔来筑成的暖巢，田野里的牧童吹奏着你们熟悉的柳哨；还有那满山遍野的翠绿小麦，在春风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麦浪，巢中的雏鸟在漫天飞舞的柳絮里眯了眯眼，在远远传来的信天游里沉沉睡去。

时光是候鸟。

苏轼感慨过，朱自清感慨过，历代以来的文人墨客都感慨过。拥有它是馈赠，失而复得却是奢望。

朱自清说，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在叹息里闪过了。

我却想说，如果仅仅是时光闪过，就不会让那么多的人感触良多。

我们深浅不一的掌纹，我们渐渐无力的心跳，我们逐渐衰老的体魄，都是时光在我们身上留下的刻痕。

它穿梭在你的经历里，把记忆连成线，串成珠，等待年迈时你的追溯；它奔波在你人生的四季里，离开了你的秋冬，走进别人的春夏，聚集成天边的阴霾。

候鸟不会告诉你它迁徙的意义，时光也是一样。也许等到我们老了的时候，我们会恍然大悟它的意义。只可惜，那时候我们都老了，只能悔恨年少时不顾一切的奔跑。

青春是候鸟。

许多人放肆地走过却要在未来无数遍回忆，许多人正在经历着却不知道它有多么可贵。每个人的青春都是一段历史，它是你无比怀恋的过往，是你的城，是你用最初的梦想建造的天涯和海角。

你是年华，你是不朽，它是日夜难寐时对未来的幻想。

你是故事，你是诗歌，它是字里行间对人生的概括。

十八岁的生日就像走到水的彼岸，不同的是我们像候鸟一样飞过彼岸，却再也飞不回来。

彼岸的少年，他挥挥手。他歌唱。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曾经的海誓山盟是候鸟，年少的单纯无知是候鸟，彻夜的寒窗苦读是候鸟，执着的无限憧憬也是候鸟。

它们随着岁月往来循环，随着我们的改变不断变迁，有些会在人生的交替里变成最初的模样，有些便再也不会回来。

候鸟未还，半许心安。

三春草树，一夏合欢。

落叶漫岗，素裹山川。

何处故里，心事微蓝。

 （原载于《文学校园》2015年第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