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曾经的沧桑苦痛,我不曾后悔过,我不曾抱怨过。因为昨天今天明天都有我和我追逐的梦。
我和我追逐的梦
王毅鹏(河北鹿泉县鹿泉一中高二)
从那山沟里走出来已经快十年了,却还总是追忆起羊肠小道旁和羊群玩耍的情景。闻惯了机车汽油尾气的味道,却总是感觉在心底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芬香。
我不曾忘记2000年的一天,并不是因为刚跨入21世纪的原因。那年是我们开始羁旅生活的一年。清晨,走在公路上,依稀还能看到几颗星星,我并没有想过那是最后一次看家乡的星星。满脑子都是外面的世界,全都是一个小孩对未来的幻想。
山一样高的房子,蚂蚁一样多的汽车,让我这个山里娃张大了嘴。这不是我们的归宿,我们的归宿是教区外的一间破民房。陪伴我们的将是轰隆的机器声,而不是时尚街区的流行音乐。在这里,家门口晒太阳的老人看不到了,小孩子在街上推铁圈的哗啦声也听不到了,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哥哥哭了,他说他要吃祖母做的葱花饼,妹妹哭了,她说她要和邻家的二哥一起去摸鱼,而我却拿着锅里的两片饼笑了起来,这次没人和我抢了。年幼无知的我们就这样进入了一个新的环境。
我喜欢上了这里的三层小楼,那是我们那所没有的。并不是因为它显得有些华丽,而是它让我感到有一种悠闲飘逸的感觉。我梦想有一天能在山前建一栋小楼,在上边放一把躺椅,再端上一杯菊花茶,看着远处的大山,等待着祖母吃饭前的吆喝。童年里,这个美好的梦想陪我走过了六个春秋,那路旁的三层小楼陪我走过了无数风雨日夜。
后来,来到了同学们中间,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我才发现,我和哥哥还有妹妹都失去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我们的童年被遗忘在那三层小楼下。我们不会打牌,我们甚至连牌的大小都认不清。我们也不知道谁是周杰伦,我和哥哥只知道香港有一个演电影的人叫刘德华。同学们说我们可怜,是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是啊,我们的童年里只有那轰隆的机器声,没有令人激动的流行音乐,我们的童年里只有带着苦味的白开水,没有黑色却又吸引人的可口可乐。我们的童年是门前的一栋三层小楼支起的,它是我们的童年,它是我们的梦想,梦想有一天能够在家乡的山前有属于自己的一栋小楼。
渐渐长大了,不去理会同学的嘲笑,回过头来却发现父母都有了许多白发。从家里出来时,妈妈耳朵上还带着一对金耳环。听说那是妈妈出嫁时,祖母给妈妈的嫁妆。可到了后来,我和哥哥再也没见过妈妈戴过。后来问妈妈,妈妈也没说过。从此开始,我们又多了一个梦想,我们要在家乡山前的小楼前为妈妈带上一对金耳环。妈妈确实太累了。她和我们说话的次数也少了,内容也少了,总离不开学习。而父亲却只是不停地忙,我记得父亲好像不曾管过我们,只是每次开家长会后,大喊着把我骂出去。我对爸爸也很陌生,想要和他说上几句话,看着他脸上的汗水,我心酸得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一切,让我无数次在夜里偷偷地留下了眼泪。多么回味当初在祖母祖父怀里撒娇的感觉啊。只可惜现在,再也没有那么多的机会见他们了。
哥哥是我们三个孩子中变得最好的一个,学习很勤奋,成绩在班里总是前三名。我问他为什么能考得好,哥哥回答我“I have a dream”。功课不好的我,居然连这句话也没听懂,苦笑了一声便走开了。哥哥如愿考上了理想的高中,当我看着他整起行李骑着车子走远时,我才想起哥哥说的一句话“I have a dream”。此时,我已经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我说了一句话:“We have a dream。”
逢年过节,我们跟着舅舅回家过年,住上三四天。看着路旁房顶上一口口卫星天线大锅,我感慨万千,家乡的变化太大了。以前,没有见过天线,都是自己家里用锅盖做一个,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了天线。当车开到家门口时,看到祖父祖母花白的头发时,我已不敢张口说话,生怕控制不住哭出来。到了家里,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小时候推得铁圈还在杂房里挂着,不过已经锈迹斑斑了。儿时的玩伴都已经不上学了,他们把我围起来,说的是自己一年挣了多少钱。而我和哥哥说的是我们考了多少分。我们告诉他们,外边的大千世界比电视上的还好,他们都瞪大了眼。在外边十多年了,回到家乡,却和儿时的玩伴没有了共同语言,变得陌生了。那天夜里,我和哥哥都没有睡觉,我们抱在一起哭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哥哥一起来到了山前。看那熟悉的大山,心里又升起了一丝酸楚。我们躺在石头上,看着白云飘过,哥哥说它几年后要在这建一座小楼。我拿起一块石头向他砸去,补充道:“哥,是我们在这里建一座小楼。”在离开家乡的前一晚,我和哥哥又抱在一起哭了一晚上。
高考时哥哥考得不好,当我知道哥哥要走时,我跑回家里,要见哥哥一面,可是妈妈说哥哥已经坐车走了。我失落地站在街上,看着眼前的几栋大楼,在心底哭了一声“I have a dream”。
长途漫漫,前方的路又会是什么样子的那,谁也无从知晓,终于又一次放假,哥哥从家乡带来了两块石头,他说让我留好这两块石头,这是大山的化身。他告诉我,长途漫漫,有了这两块石头就不累了。
哥哥又走了,我拿着两块石头看着。反过来下边写着一行字:“I have a dream。”我出乎意料的流下了眼泪。我跑到拐口,已看不见哥哥的身影。
回想往事如烟,我不曾忘记山前的三层小楼,不曾忘记祖母的唠叨。
回想曾经的沧桑苦痛,我不曾后悔过,我不曾抱怨过。因为昨天今天明天都有,我和我追逐的梦。
(指导老师:高丽)
>>获奖理由
岁月流逝,白驹过隙。有些东西已经随着时光磨灭,而记忆中的童年不会忘却,梦想不会忘却。本文感情细腻苍凉,读来心里酸酸的,让人不禁想到自己的童年岁月,虽时间空间不同,但梦想相同爱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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