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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文德·阿迪加《塔楼孤客》:叩问人性的拆迁 2014-01-16 15:09:33  发布者:南枫  来源:本站整理

 

阿拉文德·阿迪加_校园文学-中国教育文学网

凭借小说《白虎》拿下2008年的布克奖之后,印度作家阿拉文德·阿迪加(Aravind Adiga1974)推出了第二部长篇小说《塔楼孤客》(Last Man in Tower2011)。在这部最新作品中,阿迪加延续了他对印度社会的观察和批评。《泰晤士报》评价这部小说是“当代的道德故事,既妙趣横生,又真诚备至”。由于小说对道德主题的关注,阿迪加也获得了“孟买的狄更斯”这一美名。

  与批判印度种姓制度的《白虎》相比,阿迪加在《塔楼孤客》中更加关注印度城市化带来的社会问题。由于早期新闻工作的训练,阿迪加目光锐利,在小说中直接触及了印度拆迁过程中“钉子户”这一敏感问题。以印度孟买拆迁过程中的一起道德惨剧为主体,阿迪加的小说《塔楼孤客》叩问人性,细腻地刻画了拆迁利益诱惑下的人性善恶。

  不同于小说《白虎》中广阔的乡村与城市社会图景,阿迪加在《塔楼孤客》中聚焦孟买东城区一栋残破的6层居民楼。这栋楼建于20世纪50年代,与70年代修建的另一栋7层高的塔楼共同形成了维什拉姆社区。相对周边污浊的贫民窟,维什拉姆社区是一个中产阶层的居住社区。最初居民主要是罗马天主教徒,但是60年代印度人开始入住,而80年代一批受教育的伊斯兰教徒也搬了进来,所以这个社区也逐渐发展成一个“四海一家”的大院。在维什拉姆社区的带动下,周边区域也逐渐发展兴盛。尤其是随着新机场的启用,维什拉姆社区所处的维克拉区域具备了商业开发的潜力,而这两栋塔楼也被地产商沙赫相中,面临重新开发的契机。正是在拆迁重建的背景下,小说《塔楼孤客》展现了塔楼居民面对巨款诱惑而逐渐蜕变的心路历程,批判了当代社会的道德危机。

  引发危机的幕后推手就是孟买地产商沙赫。他为了从孟买旧城改造中抢占商机,赚取丰厚利润,不顾身体健康隐患,毅然全力投入建筑事业。这一切都是想要与竞争对手相抗衡,而维什拉姆社区的拆迁重建就是他的重要筹码。为了加快拆迁工作进度,沙赫提出了貌似优惠的补偿方案,但是这一方案并没有得到社区居民的一致认可。在拆迁方案公布之后,老楼的住户开始分化,形成不同的阵营。对于多数居民来说,赔偿方案相当优厚,因为他们认为维什拉姆社区并不是乐园。供水与噪音问题困扰着住户,房屋修缮也需要资金,所以大部分居民积极回应拆迁计划,但是经过最初表决之后,四位老楼的住户——品托夫妇、里戈太太、易卜拉欣和退休教师穆尔蒂组成了反对阵营。两个阵营的拉锯战就此展开, 而原本和谐的社区氛围激变,邻里关系也日趋紧张。

  由于居民意见分歧,沙赫的开发计划意外受阻。原本经过风水师的占卜和神庙的祈福,沙赫对于拆迁计划志在必得,但是意外的阻力让他美梦破碎。为了不妨碍工期,他暗中接洽并贿赂社区委员会秘书科塔里,要求他尽快说服反对派成员。除了科塔里之外,塔楼住户兼地产中介阿贾旺尼和普里太太也暗地里主动请缨,帮助沙赫解决钉子户问题。严格来说,四位钉子户拒迁的理由也大不相同:品托太太老年失明,不愿离开熟悉的塔楼,而身为他们夫妇的好友,穆尔蒂也倾力支持品托夫妇。里戈太太是社会工作者,熟悉地产商的阴谋,对赔偿方案表示怀疑,而易卜拉欣只是态度暧昧,不愿意得罪邻居。针对钉子户阵营的情况,沙赫与老楼中的赞成派里应外合,各个击破。经过他们的利诱与劝解,反对派最后只剩下退休教师穆尔蒂。最初他因为力挺老友而受到赞扬,被夸为“英国绅士”。但是,随着拆迁日期的临近,塔楼住户对他的固执己见表示厌恶。其实一直以来,独自鳏居的穆尔蒂无偿为社区儿童补习科学知识,深受各位住户的爱戴。可是拆迁赔偿改变了邻居对他的评价。为了抵抗他的固执,邻居们不再让孩子接受他的教育,并且开始指责他的教育不当,不断施加压力。

  之所以要逼迫穆尔蒂接受拆迁赔偿,是因为楼内住户虽然还算中产阶级,但是他们都遭遇人生失意,其中普里太太最为严重。她被身患唐氏综合症的儿子折磨得疲惫不堪,不希望一辈子就此而终。随着拆迁方案的提出,这些住户意外中彩,开始盘算着如何支配即将到手的财富,就连原本不打算搬迁的品托夫妇也考虑为美国失业的女儿筹集资金。相对来说,退休教师穆尔蒂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在他看来,维什拉姆社区镌刻了很多往昔的记忆,值得他留恋。虽然他儿子也催促他签字搬迁,但是穆尔蒂与儿子一家的关系并不和谐,所以他并不急于签字。当邻居们伪造他签字的时候,他勃然大怒。穆尔蒂甚至坚信只要熬过截止日期,地产商就会放弃拆迁计划,而维什拉姆社区又会重回往日的平静,所以他毫不妥协地坚持留守家园,对抗着地产商和邻居的打击。

  在对抗外界压力的过程中,穆尔蒂大大低估了人性的丑陋。当局势急剧扭转的时候,他只好试图寻求援助。他去警局报案,但是警方并没有解决措施。他接洽了律师,但又最终放弃,因为律师只不过为了帮他争取更多的赔偿,而不是陪他斗争到底。关键时刻,他拨通儿子的电话,让他帮忙联系在《印度时报》工作的得意门生。然而,儿子不但没有帮助他,还责备他自私自利,不像其他住户一样为儿女考虑。同时,他的得意门生也没有回复恩师的求助信函。更让穆尔蒂悲哀的是,邻居租户的男友为了牟利,不经他的同意就报道了他的遭遇,让整个事件更加麻烦,也逼迫地产商沙赫改变策略。

  随着事态的发展,沙赫也放弃了原先的野蛮策略,转而对维什拉姆社区采取分化政策。由于新楼住户全部同意搬迁,沙赫信守诺言,提前支付了拆迁赔偿金,证明了拆迁赔偿的可信度。这样焦急的老楼住户眼看就要与巨额财富失之交臂,开始逼迫穆尔蒂。除了往穆尔蒂的门上泼粪之外,邻居们还雇人深夜入室袭击他。由于有所防备,穆尔蒂避过一劫,但他的邻居们没有就此作罢。经过集体商议之后,他们决定派阿贾旺尼把穆尔蒂从楼顶推下。为了圆满实施这一计划,他们要求楼内其他住户暂时避开,并且详细记录了穆尔蒂在楼顶活动的时间。然而,关键时刻阿贾旺尼经历内心挣扎,无力实施犯罪行为。最终,科萨里、普里夫妇和易卜拉欣一起闯入穆尔蒂的房间,逼迫他在拆迁方案上签字。然而固执的老教师拒绝妥协,惨遭几位邻居的毒手。他们集体谋杀了善良的退休教师,还从屋顶抛尸,制造自杀的假象。

  中国有句话是“无欲则刚”。在其他反对派成员纷纷妥协的情况下,退休教师穆尔蒂不畏强权,不贪钱财。这样毅然决绝的态度让沙赫的暴力威逼和金钱诱惑都无功而返。但是沙赫深谙人性的贪婪,当他的努力失败之后,他激发了穆尔蒂邻居们内心的邪恶力量。人性的贪婪让昔日友好的邻居成为恶魔,为了钱财而集体行凶,剥夺别人的生存权利。那些双手没有沾染血迹的邻居虽然置身事外,但是他们也或多或少成为谋杀事件的同谋。

  通过楼中住户对拆迁方案的不同反映,阿迪加在《塔楼孤客》里展现了一系列复杂的人物心理。面对利益的诱惑,穷凶极恶的老楼住户们表现出了人性丑陋的一面。与他们相比,固执倔强的穆尔蒂则显得高大,是现代社会道德的化身。然而,坚守的“塔楼孤客”抵不过人性的贪婪,无法实践他向贫民普及教育的想法。他的离去可以归咎于拆迁中的暴力,而这些暴力的根源与地产商沙赫的拆迁计划密切相关。虽然沙赫没有直接参与谋杀,但是他的拆迁赔偿无疑是强劲的催化剂,改变了老楼的邻里关系,激发了人性恶的潜能。

  因此,阿迪加的新作《塔楼孤客》是一部时代感很强的小说。通过对印度孟买旧城改造过程中一次拆迁事件的关注,阿迪加对当下印度社会发展的思考和批判也浮出水面。小说所揭示的社会问题或许对现代化进程中的中国也有所启示。可以说,小说《塔楼孤客》反映出全球化过程中发展中国家所面临的一些共同问题。在这一层面上,它值得我们关注和思考。

  此外,阿迪加在《塔楼孤客》中继续引入中国元素。沙赫的地产项目就被命名为“上海”,而他所聘请的建筑设计师也来自香港。因为沙赫曾在中年时期到访上海,对上海的建设速度钦佩不已。小说《塔楼孤客》所提供的异域中国想象值得我们深入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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