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博是深圳市中学生文联培养起来的文学新秀，2012年12月我们在深圳市举行全国校园文学研究高峰论坛暨校园文学成果展览“深圳青春文学”专题论坛上，承办方请他从上海专程回来做演讲，于是我认识了他，并知道他从中学时代起步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在复旦大学一边学习，一边致力于动物小说的创作。迄今已发表了数十篇中短篇小说和出版了《大漠落日》《一个深圳的童话》等长篇小说，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与荣誉。今天我读到了刚出版的长篇小说《火烈马》，不能不为他那大胆的想象力、离奇的故事情节、扎实的语言功底所折服。

火烈马，一个燃烧的名字，一个富有意象的名字，袁博以一个正处于求知探索、追求理想的青春期的成长感知，给我们塑造出了梦魇、天火、红、雪儿等个性鲜明的文学形象，创造出了属于他独有的故事——通过马的世界来表现人性之善恶美丑。

小说的表现形式很特别。作者不是用一般写动物的拟人手法，通篇没有对话，没有过多的铺陈，而是把笔墨聚焦在了马的咆哮嘶鸣——“与风斗、与雪斗、与狼斗、与马斗”的视角中，向读者讲述了一个遥远的故事，一个个野马世界生死争斗的惨烈场面。

小说一开篇勾勒了漠北大草原野马生活的环境，给人一种壮阔的雄壮之美，奠定了小说富有阳刚之气的基调。随着梦魇的登场和故事的展开，剧本式的语言从动作、神态、色彩、声音等视角为我们描述了一个个精彩的场面，使故事得以顺理成章地推进。梦魇、天火、红等形象都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表现，就像一个个未长大的孩子，分不清好坏。善与恶，美与丑，在争斗的命运变换中而变化，这就使人物形象突破了好即好、坏即坏的审美标准，具有了血肉丰满的立体感。作者善于用描写渲染气氛，使故事波澜起伏，悬念迭起，增强了艺术感染力。如此，我认为这是小说的主要特色。

莫言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演讲时说“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是的，小说就是要会讲故事，讲故事就要会抓取细节，通过加工组合，建构情节，会讲故事的人能把许多的人生哲学或无法言说的思考、追问通过故事进行机智的表现。《火烈马》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好故事，梦魇、天火、红从小马到成为火烈马的过程起起伏伏，命运一波三折，情节曲折离奇，布局谋篇富有创意。梦魇起初是一匹小黑马，在红马统治的时期陪受冷落，当黑马统治了马群，它获得了地位，然而后来当它蜕变成了红马，成为了黑马们的眼中钉，它才认识到自己的命运，于是团结天火、红战胜黑马王科布多，而在和天火争夺王位时两败俱伤，出乎意料的是红成了马王。“梦魇突然沉重地跪倒在地，剧烈的疼痛打破了儿时美好的幻影。”读到这里，出乎意料的情节，使我们对梦魇有了一种复杂的情结，久久不能释怀。

作者在讲好故事的同时，努力用思辨的色彩和处世的哲学思考去烘托，从而挖掘思想内涵，展现马的精神。于是，小说的语言叙述张弛有度，富有节奏美。如：“马的一生，注定是要在草原上飞驰的，他们可以走，可以停，可以疾驰，可以腾跃，但它们从来不回卧下。”“草原上的野马，会仁慈地对待所有弱者，但总是更欣赏最强者的光荣与尊严。”“有些生命，是很容易被命运击败的。或是由于过于软弱，陷入了深不可测的池沼；或是由于过于刚烈，像一场熊熊的草原大火，在燃烧耗尽之时走到了尽头。”这些论述性的语言，不失时机地穿越在故事描述中，使整部小说有了厚重感。

我在总结校园文学创作时曾提出，通过校园文学及其社团活动，涌现出了一批批小作家、小诗人，他们的作品纯真、质朴、清新，思想与形式上的不成熟性又体现出创造性与新颖美，富于幻想、新奇的冒险精神而又具有较强的趣味性，形成了独特的校园文学阵容，给中国当代文坛带来了新春的气息与希望。青少年时期正是他们做梦的年龄，富于幻想、新奇，具有冒险精神的心理特点，使他们的文学作品突出表现为奇特的想象力，这是成人作家所不可替代的。袁博就是在校园文学中成长起来的一位优秀青年作家，他的这部《火烈马》也正体现了这些特点。

“那是一个马还没有被驯服的时代”，开篇的角色定位，我想正是作者要暗示的少年时代，红色的火烈马应是代表了成长中的幻想、叛逆、勇敢、敢于冒险与牺牲的精神，黑马该是代表了成长路上的困苦、束缚的阴暗面。在这里，作者通过三个少年火烈马腥风血雨的成长磨难，展示了少年成长的心路历程。在我看来，这与其说《火烈马》是一部动物小说，不如说是一个成长的寓言。“智慧，使红成为了最终的赢家。”这句话成为了这个寓言的预言。

（王世龙，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校园文学委员会常务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