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的我们都会怀揣一个伟大的梦,有的梦会成真,有的梦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陨灭。而我,如果什么都没有了,没了青春没了流浪的冲动,那么至少我坚持了我的文字梦。
几年前,我在一个小县城念高中,许是处在细腻敏感的年龄,经常在本子上写矫揉造作的文字,迷恋青春文学,上课偷偷看小说,偶尔还憧憬着像三毛一样去流浪。对于文学,是发自内心的热爱。想过投稿,但从没付出行动,怕被骗。因为高一那年,自己偷偷参加一个文学大赛,被告知得奖,但需要寄钱。我傻傻地到邮局寄了,结果真的被骗了。
很悲凉的感觉。我发誓再也不投稿、参赛。
但依旧迷恋文字。高二、高三是看书写作的疯狂期,把大人给的零花钱偷偷地去书店换成青春杂志,小心翼翼地在本子上写着自己的心情日记,执迷所有关于青春的文章,悲伤、叛逆、迷茫的文字,梦想着有一天自己的文字也能出现在杂志上,并且一脸认真地和朋友说:我的文章一定要出现在XX杂志上!
可是,坚守了几年的文字梦,在高考失利后全部化为灰烬,烧掉了那么多的文字宝贝,把喜欢的杂志全卖了。复读一年,没有再看青春小说。只买关于学习的书。舍弃,舍得难过,弃得绝情。那一把火,让我在那段青春里彻底和文字绝缘。
复读时,很想写文章,有种再不写下来就要窒息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喉咙里堵在胸口上,很沉重。我说,我不认输;我说,我要追逐我的文字梦。之后还是写了撕撕了写,这样的文字梦,刻骨铭心。
那个时候我还没理解透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生命之轻,只觉四面八方都是莫名的压抑。
高考成绩出来时,妈妈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买好多好多杂志。她什么都没说。我知道那一年她很满意我的表现:没有再写一些让人看不懂的字,没有再买一本青春杂志。
在高考面前,我不愿伤父母的心,不愿意让自己任性而为到最后却一无所有。丢下高考,意味着丢失的就不只是青春,还有理想、父母的期望。我怕我的文字梦带来的是一场祭奠而不是喜悦。
但也只有那一年,才知道文字梦是多么的宝贵。那段日子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只隐隐约约记得在那些暗无天日的生活里憧憬着自己的文字梦。
后来,明白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最沉重的负担是人生最美丽的时刻,在重压之下积攒下来的文字宝贝是最具生命力的。比起在劳改所里凭借记忆背了几万行原稿的索尔仁尼琴,我们又幸运多了。他的文字,是用鲜血浸透的,为了逃离被扼杀的命运,不得不销毁稿件。
大学,我进了文学社,那是文字梦集中的地方。
有梦总是好的,大学自由的时间太多了,所有压在身上的东西都没了。我反思着:人的一生,总有一个深入骨髓的梦想,即便它被隐藏得很深很深。我们会因为各种比它重要的事忙碌着,我们都有太多的牵绊和无法派遣的痛苦,我们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人生里我们还能再活几十年。自由与梦想,看似空中楼阁,但是只要坚持,就不会遥不可及。
“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重拾我的文字梦。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坚持我的文字梦。”一个作家这么感叹。我们想写字,只是因为热爱,只是因为一个文字梦。也许故事是虚构的,但感情却是真的。
年少不轻狂,不是少年,青春无理想,不是年少。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是无可救药,只有你自己愿不愿去坚持。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做一场华丽的文字梦,而正是因为这些,才让自由、青春、梦想这些词在我们心中灼灼发亮。我们安慰自己只是暂时放弃这些不大不小的梦想,但当一切都过去的时候,别忘了把它捡回来。
因为只有到了以后,才懂得问自己:这一生,这一辈子,你会去哪里,路过什么地方,有过什么梦想,回过头来,看看这些梦,还剩下什么。
用文字筑起的青春,沉重,但是现在可以理解了,那是一种想要飞翔的沉重。
张婷简介:在浙江传媒学院就读编辑出版专业。2011年开始在《青年文摘》、《中学生百科》、《散文选刊》等发表文章约20万字,代表作品《被岁月覆盖的诺言》。校园刊《尚读•乐观》主编。2011年获首届曹雪芹文学杯铜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