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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 (刘霞) 2014-04-23 15:49:14  发布者:南枫  来源:《文学校园》 作者:刘霞(湖南省沅陵县第一中学)

 

烟花三月,我打江南走过。

橹棹吱呀吱呀地激起一层层浪花,平静的河面晕开一圈圈的涟漪。岸边的古楼墙斑驳着历史的印迹,石栏铭记着历史的沧桑。

在我摇晃的记忆里,有一排排的吊脚楼。楼下的河水清澈见底,几只鸭子在河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河面泛着宝石般耀眼的光芒。

岸边的石块上坐着一个少年,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泛着光,乌黑的瞳仁闪着神秘,在阳光下诡秘的笑着。那笑容美得恍若夏花。嘿,你好。我叫蓝络。我握住那节骨分明的手,微微一笑,“你好,我叫龙景沐。”

我就这样和你相识了,诺。

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我们一起去你的学校打篮球,篮球场上的你球技娴熟,动作潇洒。运球、灌篮一气呵成,毫不做作。你和队友的合作天衣无缝,我忍不住为你的精彩表现喝彩,真想走过去和你好好打一场。可惜不能。说真的,那一刻我好羡慕你,于你的球技,你的好人缘。我用画笔把阳光下的你记录下来,汗水从你的脸颊淌过,顺着你坚挺的鼻梁从鼻尖滴下,脸上的绒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我要把它作为烤鱼的回礼,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是我回乡下静养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值得我永久怀念的知己。我体质较弱,因为脚骨折被忙碌的父母送到乡下来过暑假。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他们忍受不了我的沉默。你知道吗?城里的人都说我有一种病,说那是自闭症。我更喜欢有一个名字,叫冰箱里的孩子。喏,我只是不喜欢和他们说话,偶尔沉默不语罢了,为什么是自闭呢?

诺。我记得你喜欢吹笛子,喜欢周杰伦,还喜欢看《小王子》。你说我就是那来到人间的小王子,而你是那只狐狸。我们就这样在这无声的荒漠里相识了。我也喜欢看《小王子》,我记得狐狸说过一句话,它说“语言是误会的源泉”,你知道吗?我超喜欢这句话,所以我就不说话,呵呵。说真的,我讨厌大人们的愚蠢的关心。他们只会问我:你爸妈一个月给你多少零用钱啊?你若是考上清华北大我就放心了……这样没营养的话题总令我倒胃口。虚假的笑脸,攀比的丑恶心理变态得令人发指。有时候我在想,我究竟是他们的孩子还是他们炫耀的附属品呢?

那天傍晚,你带我到河边写生。我的脚已经好了很多,至少可以走路了。你“扑通”一声跳进河里,像鱼儿一样在水里畅游。我用金黄的颜料画了满地的落叶和一轮残阳。不知你何时已上岸,看着我的画夹,问我为什么画秋天,现在明明是夏季。我告诉你说,我喜欢秋天,因为它很寂寞。和我一样的寂寞。

很久,你问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寂寞只不过是情绪泛滥。我沉默不语。你拿过我的画板,在纸上勾勒出几只觅食的小松鼠,抱着果子的Q版松鼠。阳光把它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纠结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你跳进河里继续泡着,告诉我说,只有把心打开了,才能远离寂寞。我们要用心过日子而不是用大脑。幸福是一种很虚渺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感觉得到。

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依然带着我到处晃悠。嗨,这是龙景沐。你把我介绍给你所有的朋友,甚至是村里的老人。我腼腆地和他们打着招呼。你教我打篮球,因为跑不了,只好在原地练运球、投篮。夕阳下,我们挥洒着汗水,带着咸味的欢乐笑容绽放在这蓝天下,爽朗的笑声在这小村庄的上空不断回响着。你拍着我的肩说:“小子,以后要记得多练习,把身体搞好了,我们一起好好打一场篮球。”诺,我的身体已健壮了很多,你还记得我们的诺言吗?

时光飞逝,暑假即将过去,我该回去上学了。临走那天,我把那幅来不及作回礼的画送给你。你看着署名急了,说:“你太不够朋友了,我的络是绞丝旁的,不是诺言的诺啊!”我玩味的笑了笑,没给你解释就搭车走了。络,我叫你诺是为了告诉自己,我们之间有承诺。我记得你说你想去江南,看看那里的水和吊脚楼下的水有什么不一样,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美,你还说你想看看我的学校、我的朋友。

络。我今天来到江南了。江南的水没有吊脚楼下的水甜。这也是你想说的吧。哀怨可以像江南的水一样缠绵悱恻,但快乐只能像吊脚楼下的水一样澄澈甘甜。还有,外面的世界远不及村子里那一小片的蓝天那么美好,我宁愿守住那片明媚的蓝天也不想在这钢筋大厦中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橹棹拍击着水面,水花四起,一种彻悟让我在永远失去的一瞬间痛彻心扉。

络,我们约定要一起去打篮球的,你没忘记吧?可是,下一个暑假就要来了,你怎么还不来?

我知道我再也等不到你来实现诺言了。

你溺水了。

大人们说你为了捡一张画,在冬季里跳进河里。可是因为缺少热身运动,脚抽筋才溺水的。可你是村里的游泳高手,怎么可能溺水呢?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你知道我看着那张模糊的画我多想给自己一巴掌吗?你是我的狐狸,没有我小王子的命令,你怎么可以离开?吊脚楼下的水依然清澈见底,河中的鸭子依旧在游来游去,河面仍在泛着宝石般耀眼的光芒。只是那岸边的石块上没有了你,那笑容美得恍若夏花的少年。

我去了你的学校,见了你的朋友。在篮球场上挥洒着我们的曾经,只是少了你,我的快乐再也回不去。14岁的我已经来到了15岁,可你怎么还停留在16岁呢?

回忆逆流成河,淹没了年少的你我。你让我从“冰箱”里走到了阳光下,学会不为自己找借口,学会打开心门。可是,络。你怎么不看看你半路认的弟弟的转变呢?你怎么和昨天一样,回也回不去了呢?

阳光很刺眼,我透过指缝,看见五指都镀上了耀眼的光芒。然而世界却如此苍白淡定,丝毫不在乎你的悄然离去。我生活在现在,而记忆却停留在过去。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把所有的寂寞和孤单晾干。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后记 这是一篇答应了朋友一到两年的文章,很抱歉现在才写出来。为的是蓝络、龙景沐这两个少年的一段情谊,为的是络的殇。泰戈尔说过,“只有经历过地狱般的磨炼,才能有创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奏出世间的绝唱。”死亡只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必然结果,我们没必要耿耿于怀,就让它过去吧,一路走好。然而成长就像蝴蝶,总要经历破蛹的那种痛,但痛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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