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小麦向母亲摆摆手,冲出了家门。
她要去找夏子。她们是同班同学,两人好到穿一条裤子都觉得太大。夏子是两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里搬到这个社区的,就在小麦对面的楼上。从此,她们经常一起玩耍,无所不谈。
今天天气真的很不错,水彩蓝的天幕缀着几朵胖胖的白云。小麦想着,伸手摸摸起床时洗过的长发,还没干呢。忽然刮起一阵透明而调皮的风,落叶飞扬起来,纤尘飞扬起来,欢笑飞扬起来。风也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她忽然撩起晾衣杆上的一条白纱布,蒙在小麦的头上,小麦一屁股坐在地上。邻居老奶奶看到小麦惨兮兮的样子,过来拍着小麦的头说:“小孩子就知道顽皮!”小麦一脸坏坏的笑……
十分钟后,夏子出来了。可以一起去学校了。夏子最近经常请假,小麦想问她怎么了。夏子笑着说:“我今天身体有一点点‘故障’,去医院‘上点油’。”因为她的笑容太灿烂,小麦也就安心没再往别处想。
小麦看着夏子远去的背影,心想今天学校会有什么新鲜事呢?回来好告诉夏子听。还要带给夏子最爱吃的彩虹糖。小麦与其他女孩子不同,把甜食当作最大的天敌。听夏子说她小时候曾经吃糖吃到要中药来调理身体的地步。你说这人可不可怕?她还口口声声说吃糖能给人带来幸福,小麦倒想看看等她老的时候怎么幸福。一阵花香飘来,“又是爱花如命的张阿姨种的吧!现在社区一片清新呢!下次遇到一定要告诉她,我现在都被她感染了,连什么花香都能嗅得一清二楚了!”小麦又在自言自语了,她总是喜欢这样的。
再拐个弯就是社区的书报亭了,小麦和夏子上学路过总要看一会儿书,才恋恋不舍地去上学,呵呵,其实也怕迟到!每天她们看书的同时其实也在看社区形形色色的人们。有赶着上班的,上学的,卖早餐的,做清洁的……可以感受到这个城市特有的节奏。小麦就常常看着一个个出现又消失的身影,或艳丽,或素色,或明朗,或庄重,或闲定,或匆忙;他们都是城市的脉动。小麦感觉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融合在城市的空气里所产生的共鸣,就像爱尔兰的踢踏舞,一下一下敲在小麦的心上,轻快而又隆重。
小麦有时还发现,在这个大社区,会觉得每个人在平行的日子里相逢,但不会认识,也没有时间认识,上帝是忙碌的,他没有时间安排每一个人都有奇遇。但似乎又有某种联系,或许就像小麦在社区论坛上看到的一句话:“生活在这个大社区的每一个人,平均通过四个人的关系,就可以互相联系在一起。”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书报亭到了,小麦正在看着书,是新出的,大约一个三四岁的小妹妹向小麦走来。一身粉红色的裙子,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让小麦想起邻居老奶奶在她很小的时候教她唱的《闪亮的星星》。小妹妹走的时候,一个劲地向小麦招手,然后很灿烂地笑,小麦觉得很奇怪,像大姐姐一样对她招招手。报亭的老奶奶又像往常一样颤巍巍地取小麦最喜欢的书,看着她那弓得像虾米一样的身躯,小麦总是心里酸酸的。老奶奶黝黑的脸上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皱纹,少说也有五六十岁。想着,小麦眼里一种透明的液体轻轻地滑落下来。从手提袋掏出硬币,低着头把钱交给老奶奶。要走时,小麦抬起头来,滑过老奶奶感激的目光。
走着,走着,“哇!社区的小花园到了!”小麦兴奋地叫出来。要知道这里有他童年的所有回忆。小麦,是个念旧的孩子。这时,一位背着画架柳眉细眼的阿姨送给小麦一张涂了七种颜色的画,她摸了摸小麦的头,临走时还亲了小麦一下,这并没有让小麦觉得恶心,反而很亲切。小麦觉得这就是大家在共同社区的联系吧,只是还不知道联系她和这阿姨之间的四个人会是谁。那幅画小麦一直留着,压在书桌的玻璃底下,颜色鲜艳,挺好看的。
看看表,已经7:20分了,小麦不觉地加快了脚步。快要走出社区时,门房大叔早已认得小麦,拉住她:“孩子,走这么急,当心车啊……”大叔翘着胡子,摸了摸小麦的头。
小麦抬起头,看到车里的居然是夏子,美玉般白净的脸上,显得有些惨白,但还是有以往的微笑……“小麦,你又在社区一路看风景吧,走得这么慢,都要迟到了,快上车吧!”还是夏子了解我,小麦默默地想着。突然发现夏子身边的那个女人……柳眉细眼,小麦不会忘记,就是刚刚在小花园的那个阿姨。小麦蓦然感到一份亲切,就如刚才抚摸她的头,亲吻她的脸颊时的感觉一样。阿姨似乎也认出了小麦,把嘴巴张成了O型,又很快恢复了微笑的嘴角,对小麦说:“你好,我是夏子的妈妈。”
微风掠过,小麦回过头深深望了美丽的社区一眼,侧身悄悄地说:“世界真美好!”
说着,灿烂地扬起嘴角:“生活在我们大社区的每一个人,平均通过四个人的关系,就可以互相联系在一起。”这是真的,小麦想。
(作者是上海教科院深圳福田实验学校初二学生蔡皎,指导老师陈新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