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女

　　三月巴黎出奇的冷，朋友说早晨刚下过雪。我们在冷风中抵达巴黎市中心。目的地是收藏展示现、当代美术的圣殿——庞毕都。

　　本以为寒风凛冽的星期天傍晚，庞毕都一定门可罗雀；没想到售票处居然排了长长的人龙。巴黎人穿着厚厚的冬衣，裹着围巾，双手藏在口袋里取暖，排队买票。庞毕都周围的小店售卖各式精制漂亮的礼品卡片，小餐馆咖啡馆的玻璃窗内，是温暖的昏黄灯光，衣香鬓影。那些来往人群，忙碌于各自的活动，给这个建筑物四周增添了让人兴奋的人气。

　　那种人气伴随人们轻快的脚步，伴随着商店餐馆那边隐约传来的法语歌曲，就是都市脉搏的起源。走在陌生的城市，走在陌生城市人的中间，就能清楚感觉到。“砰砰砰”铿锵有力，告诉你这个城市的步伐，传达了城市的精彩。让陌生旅者心底涌起莫名的快乐。只是我没有想到，竟在美术馆外头捕捉到城市的脉搏。

　　庞毕都当时正举行一个叫做“宇宙巨响”（Big Bang）的展览。策展人说展出作品都源自美术馆的收藏。“宇宙巨响”就好比一次彻底的毁坏与彻底的重组。重组过后我们看到作品与作品之间，艺术家与艺术家之间，不同媒介的艺术之间，一种全新的关系。

　　在这样的美术馆里，观者是自由的。他们也成了艺术家，可以无拘无束地在艺术作品里头，在艺术品之间，寻找符合个人内在的东西，审视内在的情感，拼凑属于自己的美丽世界。

　　策展文字很少，被安排在不特别引人瞩目的位置，小声提醒你它的存在。在这样的展览里，没有教条、没有主义，没有人企图牵着你的鼻子，大声指示你该怎么做，训斥说：“是时候了！好好认识历史、认识文化、认识艺术吧！”

　　历史文化艺术，没有包袱地呈献在你面前。从最原始的方式，以感官去认识一个原本就应该是关于感官的艺术世界。于是你感受，于是你体验，于是你受感动，于是你决定步入艺术的殿堂；绝不生涩，绝不难懂，绝不惺惺作态拒人于千里之外。

　　“宇宙巨响”——在这样的概念下，策展人也是艺术家，每一个展厅是他空白的画布，每一处展览的布置就是他的艺术成果。在认识历史文化艺术哲学等等以后，再将他们一一抛开；没有枷锁，用内心最真最纯最初的感受去策展，那的确是一个艺术创作的过程。

　　其实到了最后，艺术的追求终究离不开对个人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感性探索。但也只有自由的灵魂，能够抵达那隐藏在心中的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