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试上张水部
[朱庆餘]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注释](1)诗题一作《闺意献张水部》。近试:将近进士考试之时。上:呈献。张水部:即张籍,曾任水部外郎。水部,工部下属四司之一,掌管有关水利河道政令。(2)洞房:深邃的内室,这里指新房。停:停留。(3)待晓:等到天亮。舅姑:古代妻子称丈夫的父亲为舅,母亲为姑。(4)妆罢:梳妆完毕。夫婿:古代妻子称丈夫为婿。(5)深浅:指画眉的深淡。入时无:切合时尚吗。入,切合。时,风尚。无,疑问副词。
[简要评析]这首诗实际上是诗人赶考前行卷之作。因此从表面看,写一个新嫁娘在初次见公婆前忐忑不安的心情,只是一首“闺意”诗,但诗人以此比喻,想问出主考对自己的评价,真是别开生面。本诗若作“闺意”诗看,可作如下理解:新嫁娘初次嫁人,昨夜举行了婚礼,第二天还须正式拜见公婆。但她过去从没见过两位老人,昨夜的婚礼上自然也因头上覆盖着一块大红布巾而没有见到公婆的真容。现在,再丑的媳妇也要去见公婆了,新嫁娘的心情自然十分紧张:公婆会不会喜欢自己?他们会不会对自己的容貌不满?所以她一遍遍地妆扮自己,并且还脸带羞涩低声问丈夫:现在去见公婆可以了吧,我的双眉画得够时髦吧。若再进一层,作请求援引的诗看,可作如下理解:诗人是以新嫁娘在见公婆前的紧张心理为喻,比作一位应试举子在进士科考试前的不安神情。他所呈献诗作的对象,便是当时有着很高文名的张籍。唐代的进士科考试,是不糊试卷的,主考官从试卷上便可得知应试人是谁。张籍在接到朱庆余这首诗后,也写了一首用比兴体作的答诗,题为《酬朱庆余》。诗云:“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敌万金。”这首诗足以打消了朱庆餘的顾虑。所以张籍是以朱庆餘《近试上张水部》的同样笔法,即比兴体笔法,回答了朱的问题,打消了他的疑虑,后来朱庆餘果然高中进士第。全诗三言两语不加修饰,清新自然地把新娘的心理活动,音容笑貌描写得栩栩如生,充满生活本身的丝丝情调和情趣,平常中达到了写照传神的艺术效果,借景物、生活场景来细腻地见出生活的底蕴,可见诗人构思新颖,用心良苦,此诗不仅成功,而且因一唱一合,传为佳话。